【0】

燥热的夏天里，一座建筑的幻想入为妖精提供了游玩的场合。
建筑外围铺了一圈碎石。坑坑洼洼的石阶上，白色水泥搭起一个大扁长方体；高大约三十米，长二百米。它四面墙上带有细长的方洞，挂着碎玻璃。里面房间众多、走廊逼仄，妖精女孩两个一组，一前一后发着抖刮蹭墙灰前进。
“琪露诺，这里房间又多又窄，很奇怪……不要乱走啦。趁我还记得来的路，先回去吧。”
“不行！就是因为奇怪才要探索啊，要是怕了，我还怎么称得上最强！大酱紧跟着我就行，别担心。”
大妖精笑了笑，拉住琪露诺的小手，又被走廊两侧门洞内的空小房间激出寒噤。
这里一个家具都没有，门都被拆掉了。再走上几次楼梯，大妖精也逐渐分不清方位。
炎热消退，太阳逐渐落下。要是不想玩了，她们随时能飞出这座废墟，就像任何童话里的妖精那样。然而琪露诺有别的想法：“我们在这里过夜吧！”
“哈？”面对琪露诺热切的神情，大妖精答应了。就在这条走廊边上，并排坐着睡，裙子和脚都沾满了白色碎屑。尽管在大酱眼里这相当于无理取闹，但琪露诺睡眼惺忪靠在自己肩上的触感，让她脸颊发烫，时刻想还以爱抚。
一早，走到窗外一瞧，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顶层。其他妖精已把大水泥建筑幻想入的事传出去，称它为“白城堡”，说里面阴气逼人。
一支妖怪河童队伍来了。领队的河城荷取浑身包裹在白塑料衣中，提着仪器进入白城堡。盖格计数器没有响。她走遍每一层，踩在天花板和墙面崩裂出的碎片上时，好几次都几乎听到那仪器里的噼啪警告声——但没有，一切安全正常。
这可能只是一般的遗弃建筑，在被外界遗忘后，通过幻想乡的“虚实境界”来到代表幻想的这一侧。这里（幻想乡）是专为被遗忘者设立的嘛。这里正在吸纳它们，让它们变成“我们”。
河童大队都松了一口气，又在梳理情报时发现些疑点。比如大部分小房间的角落都有一根空试管。考虑到试管分配给每个房间的用意，可能是为住户提供些药物。
反而不大可能是每个房间都需要很多试管用以工作，这样在遗弃时应该会剩很多，而且不会专门每个房间留一支。
试管里面的药物，如果曾经有的话，早已挥发了，或者用尽，变成沾满灰尘污垢的空管子。变成这座巨大垃圾里的一小部分，不能再回到实验室。
“也许试管从来没被正式用过。它们是那样干净，没有任何残余。又精准地被遗忘在每个确定的位置。”荷取猜测道。
“也许是某个仪式的必需品。”妖精斯塔说。
“不要吓我！每个房间的人，都在做某个仪式什么的。”妖精桑尼叫道。“本来以为是牢房，现在越想越怪异……”
“不用怕，起码现在建筑是安全的。”荷取说。“我们评估了一些化学或生物污染的可能性，同样无害。结构也很稳定，不是危楼。你们想当成游乐园，那请随意吧，灵梦肯定也不多说什么。”

【0】

作为游乐园“开张”的当天深夜，三位妖精桑尼、露娜、斯塔立刻后悔了进来探险的决定。她们在十四楼一个相对较大的房间，找到一张折叠桌与其上一台电脑。电脑还在运作，用着仅存2%电，循环播放着一些人走过走廊的画面。
斯塔跑出了房间，在走廊中差点真的见到那几个人。失声尖叫传遍白城堡。斯塔飞出窗户后不敢再接近，被桑尼、露娜各种话语安慰、解释长达几个星期，才重新接受来这里玩。这事以后，这里反倒提升了人气，许多妖怪、人类也来这里寻找刺激。那台电脑则无电关机，送到杂货铺香霖堂修理。
有一天露娜偷偷和桑尼说，她当时也在现实中见到了电脑里那几位人。那些人穿着黑色大衣，嘴里嘟囔着“好”，“证件”，“晚安”之类，有的话听不懂，有的就像咒语。而且他们知道三位妖精的存在，在她们逃走时朝她们点头。桑尼吓得嘴唇发白，本想咬咬牙否认她，骂她在编故事；但桑尼清楚露娜的作息，露娜已经好多天失眠熬夜，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她抱住露娜，露娜就哭，让她手无处安放，不停说：“好啦我们不去那里玩。那些幽灵是坏蛋，会被退治封杀的。”
某一天，白城堡那里传出有奇怪人影的事迹，是其他人都遇到了。巫女博丽灵梦和魔法使魔理沙选了个夜晚，冲了进去。弹幕、符札、魔法大炮一通乱炸，仿佛逮出真凶清洗干净，二位面不改色从顶层出来，在众人目视下飞回神社。
巫女退治的当天深夜，桑尼起床小解时，仿佛也在树影间看见几个人影。她蹲着时脚边发白亮光，是有一台外界的手机，电量6%，屏幕里是一篇讲述保持心态良好的文章。包括静心、花一点钱满足私欲、在网上谈恋爱、完全独处等方法的解释。背后的冷风吹拂，桑尼喘着气，蹲着的双腿发软，不敢乱动。手机屏幕自动下划，后面是一堆风景图，有些黑框内只有片空白。电量到3%时，弹出一个人吃披萨的广告；那个人飞到空中朝屏幕方向突进，让紧盯着屏幕的桑尼浑身一震，摔倒一旁，尿水打湿了自己橙色裙子和白底橙斑点的内裤一片。

【0】

称得上大异变的态势，三周后就变得司空见惯。即便这其中蕴含什么阴谋，其幕后人员也会从幻想乡那黑洞般的适应力中，体会到一股身不由己的不适。
射命丸文是如此确信，尽管在报道中夸大其辞，真心也不会认为这异变有什么实质危险。
今天她的采访对象，妖精桑尼正拿着一支手机。她说这手机是她尿溅到的，里面有着带来好运和好心情的秘诀，虽然生活很难受，手机也没有电打不开，但是乐观总归是好的。
大街另一边也有摄像头注视这里，虽然不影响什么，大家也会好奇那些拍摄画面的去向——极有可能哪都不去，毕竟没有接上电。
迷途之家倒是有电。河童的仓库里也会有电。守矢神社有电。鸦天狗家里的打印机也要用电，所以鸦天狗应该有电。可能不多，就没怎么想到。姬海棠果也是需要电的。
有一条外界列车专用的铁轨出现在人类村子里。正常来说，幻想入的物件会落在人流稀疏的地方，但这条铁轨偏偏就出现在村落中轴的大路。从村南到村北，铁轨两端正好触及外围墙的大门，嵌进了门里一点。
人们站在铁轨两旁，像在等凭空出现的列车，互相寒暄几句。小孩们在上面玩一二三木头人，玩追逐，在枕木上跳，不时被铁条、木条绊倒。
深夜的轨道上也有人，也会被铁条、木条绊倒。他们一边躺着一边寒暄，腿倒还是会动，时不时翻个身。
有个人选择在深夜去拜访他们，消失了。早晨的太阳并没有照见他们的影，下一个深夜里的游荡人们之间也没有他。
到了月底他才回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精神还好，就是说有人带他去见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众人问。
“就是东西啊。我都说是东西了，你们还不明白吗。”
他补充道：“你们什么表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打了哈欠，略感无趣地散了，各自做自己的事。

【0】

姬海棠果留在射命丸文的屋里，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洗澡。
她的手变得柔软，呼吸变得沉重。看到自己要换上的紫色情趣内衣，又微微一笑，让清水随意地冲刷身体。
肥皂水顺着皮肤滑下，流过腰和双腿，流了一地，顶着白色泡沫旋转冲入角落的水渠。
她已经逐渐摸清近期这些异变的源头了。就是外界新生的鬼怪罢了。但具体是什么都市传说，还要查一查。果自己的手机就有网络功能，她自然会比较了解外界。外界的人们精神富足，过着奢靡的物质生活，就业或失业成为了无关紧要的概念，相关的一种幽灵般的身体也在幻想入。
“诶？啊？什么幽灵般的身体？”她拿起手机，拔了充电线开始搜索。几种声音映入眼帘，屏幕里是一条条颤抖的声带，沉稳地诉说着一些声音，从扬声器到耳朵传到果的脑中。
很快她就看到情色网站，海量的私密或过激的拍摄挑起她的心，让她想到了文，而文此时就走过浴室门外。幽灵的身体是一种存在于爱人之间的，一种假想的没有实在之物的身体。它是对方完美的欲望投射客体，它是情色得以可能的体验对象。
果穿好衣服，吐了吐舌头。似乎那篇异变的报道还有许多资料要在文的身体上寻找，以后再写吧，如今也只有这篇报道重要，没有别的报道也没事，不会影响记者的地位。因为要的只是这一篇。
然后是文，她像在找什么，但果打断了她的动作，粗暴地把自己抛给她，让她的手接住摆弄。然后是嘴唇、锁骨、乳峰、腋下、两腿之间、眉毛、眼睛。身体平铺在床上，一个叠着一个，口里淌出水。外面陆续有人通过，切断了月光照进窗户的路径，在幻灯片反复切换般的白光里她们交汇着彼此，进入不自觉发出声音的源泉。
“嗯！果，等一，哈，啊呀。”
“嗬，哈啊啊，啊！”
“好！”
“好！”
“好！”
手机嘶吼般说道，然后熄灭屏幕。

【0】

一种迈过高潮之后的疲劳侵蚀众多天狗。即便是幽灵，每个手、脚或者身体都是清晰可见的。一问才知道，这些天的大家——包括人类和其他妖怪，都在或多或少的闲暇时间中获得满足。
幽幽子自然也被勤劳的妖梦侍奉得身体不能自已。不仅是美食上的满足，比如黑椒螃蟹、海鲜炒饭、宫保鸡、烤地瓜……还有精神上极大困扰妖梦的：“要生孩子？哈？”
妖梦坐在冥界白玉楼外，那长不见底，也长不见顶的楼梯上。头埋在手臂和双腿间，反复思忖是要她来怀孕还是由幽幽子来怀孕。不论何者都让她心情激动、心跳加快。“还是让我的子宫来吧，呀！不行！太羞耻了！但是幽幽子大人是我主人，主人的子宫，我也有点要，呀！”
只不过两名女性之间，应该不能繁殖，这是妖梦的常识告诉她的。即便如此，以此名头所做过的事情也让妖梦深陷其中。
她横躺在石阶上，想象自己正在被接生，体内是自己和幽幽子通过百合魔法生成的孩子。吓了一跳，赶忙把腿放平，又像在餐桌上准备被幽幽子享用。一根烤串支条一样的东西穿过漂浮的半灵，和她瘦小的身体，就像穿过人类村落的铁轨一样穿过她的中轴。她跳起来扫了扫身上的碎石屑，检查了颈部、腹下和双腿间，拉着裙摆看向阶梯上下两端的远处。
“成为熟食那样的感觉，啊……可惜我是不能吃幽灵的，让你们随便插手，真讨厌。”
人们走了出来，拿着手提包，顺着阶梯上去，把妖梦埋在中间。

【0】

八云紫躺在迷途之家里，不是睡觉就是无所事事。灵梦又来了，闯进屋内，几乎要拽着她起来，但她太重了，重得超乎想象。
“紫！你做点什么啊！”灵梦说。
“做什么？”
“异变啊，异变！”
“有异变吗？”
“那些幽灵！还有幻想入的东西。”
“那都是些很正常的事情，总是会有新鲜事物进来的。有人误入幻想乡想回去，你再送他回去就是。”
“是吗？”灵梦放下了紫，坐在她身旁。“对幻想乡来说，这种改变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切依旧平和。有什么你不能接受，导致需要你大费周章，还不一定能处理好的状况吗。”
灵梦听完，喝了八云蓝递上来的茶，心情平复许多。
“灵梦，你和橙发展了那方面的关系吧。你不去找她玩吗。”
灵梦摇摇头。“今天有点累了，先休息吧。橙去找秦心泻火了，她没有表情，所以很受欢迎，现在应该在村里的哪个大宅子里吧。可能就是阿求那里。阿求有种柔弱易碎的美，而她的家丁们则很强壮。”
灵梦在房子里睡了一觉后，睡眼惺忪地出来；外面的树叶都发黄了，夕阳下许多人站在门外，猫都不知所踪。人们半张着嘴，里面豢养了蜈蚣。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蜈蚣都动着腿，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四处爬行，爬上一群从迷途竹林跳来的野白兔子上，划拉在兔子们蓬软的白毛发上。
“啦啦啦。”兔子们这样叫道。“啦啦啦。我们的纯洁不复存在，腐蚀的样式纹理，神庙也要为此高兴。”

【0】

道家仙观样式的神灵庙破土而出，飞到空中。它的龙纹饰的柱子断裂，木板制的墙与地面纷纷膨胀、撕裂。在空中变成碎片，把神灵庙的主人丰聪耳神子与她的弟子们的私物倾倒出来。
丰聪耳神子在以前幻想入时，就成为了女性；能够听清周围十个人的声音，借助仙术还能听见人们内心的欲求。此时饥饿的人们抓住她，内心的声音让她听到；她动弹不得，流着泪，无力地被他们横加干涉自己的身体，导致感觉器官的强制连接。
天上的云朵聚集起来，包裹住粉碎的神灵庙；又伸出一只手拿走幻想乡中的命莲寺，圣命莲穿着白衣从云朵中掉落，他的姐姐圣白莲来接住他。平时是一位住持的圣白莲此时穿着黑色胶衣，拉开胸前的拉链，向命莲敞开着白皙的身体。命莲颤抖着落在白莲怀中，既亲又摸，触碰姐姐，又让她触碰自己。
新的幽灵或者人们再从空中落下，在半空中就已经沉睡，一落地就沉到土里，有时砸穿房顶。
河童们都出门来看，欢悦着探讨此次异变的缘由。“一定是外界世界末日了！”“怎么可能，一定是外界世界大同了！”“我们还没有毁灭，所以是外界还有战争！”
“那是什么幻想入呢？”
“人？或者起码不止是人，还有云和建筑。”河童摇摇头，耸耸肩。“来了很多东西呢，都来不及分析注册。脑子不够用了，有点累。”
累了。人们的把戏很快消退。神子跌落地上，缓慢地收拾一塌糊涂的自己。一辆摩托车的油耗完了，刚好停在神子面前，坐垫上坐着一本书，把手上挂着两袋面粉。仪表盘上速度指针没有归零，而是卡在了5km/h。
大伙都纷纷想睡。于是回到家，来不及回家的便找了床。有人实在累垮，醉倒般睡在街边。怀孕妇女在睡觉时，胎儿也沉睡了，停止了发育。
神子爱上了摩托车，她艰难起身，坐在它身上，亲吻它的表盘。她嘴里一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0】

射命丸文拍了一天的照片，把许多突发的事情都拍了下来，仿佛不拍，那些事情就会消失。她饥饿得需要这些独一无二的照片。但回到家时，她已经很累了，看到姬海棠果还躺在客厅里，似乎从来没有挪过。文已经对帮她抓臭虫这件差事感到厌倦。文真的累了，立刻就要干净地睡一觉，便匆匆洗澡，进入了房间。
臭虫有一大群，啃咬着果露出的身躯，吸食她的血，壮大自己身为虫子的身躯。果被咬痛得半睡半醒，想要起身除虫，又躺下，只是看了一眼手机，挥了挥手，从腰上抹手掌一把血。
臭虫吃饱后爬开，脱壳生长，在周边的臭衣衫上产出一簇一簇白色的卵。那是文明的结晶，不过不会生出人，它太小了，容不下人的所有器官。
“啊！啊！啊！啊……”果在一阵阵噩梦侵蚀般的梦话里流失血液，变得寒冷，更为疲劳。
白色的水泥建筑也在变多，从梅蒂欣的家里到三途川，就有一整条延绵起伏的水泥城市衔接。建筑互相嵌在一起，不淋雨就能去到彼岸，或者邀请彼岸的人来。梅蒂欣为此很高兴，虽然从来没去过，也没人来过。
事情最一开始的地点白城堡，还是住着许多妖精。许多天以来，那些影子样的幽灵也不再勾起她们恐惧。此时妖精都睡着了，大妖精表白了心意，被琪露诺接受了，回以一吻。所以大妖精睡着时也是微笑着的。
三月精都有自己的手机。其中最爱的还是桑尼，她直到沉睡前都看着手机，时不时发笑。
新来的人幻想入时，同样会很快睡觉。反而他们的手机会时不时亮起，闪烁一些类似警报的弹窗，也许只是新闻或者弹窗广告。看到的人一般会厌烦地划走，通过这点可以认为那是不重要的。

【0】

河童方面在睡觉前，有一队来到了阿求宅邸。领队的是河城荷取，她们找到了上白泽慧音，再找到角落里躺倒的阿求，上前摇她的肩膀。
“我还没睡……”阿求喃喃道。
“来，阿求，白泽，我们来梳理一下吧，幻想乡到底发生了什么？”
慧音揉着眼说：“那确实是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但我现在很累，可以等我睡一觉有精神了再说吗？”
“不能！今天睡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
“我的猜测是，外界的人不再需要睡眠。”其中一个队员河童说。“通过药物，或者灵能飞升、机械飞升之类的。反正就是忘了睡眠体验。于是睡眠这个概念和某些梦境一起幻想入了。”
“嗯，很符合，这应该正解了。我又不了解外界，给不了更多结论。那就这样吧。晚安。”阿求说。
“等等！”荷取叫道，但她也不清楚有什么要补充的。
“外界一定很发达了吧。”慧音说。“不需要睡眠，可以一直工作。这里（幻想乡）很多人可是放弃了工作了，我都很久没教书。”
“啊！不对，啊？”荷取看向房间内其他人，有的还清醒，却已经分不清谁是原幻想乡人，谁是新来的了。“外界那么发达那么好，那为什么他们的工作那么神秘？没有人愿意说？他们到底在干嘛，别光看着啊！说话！说话！说话啊！你们在外界做什么，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秘密科研计划，发生了什么灾难，或者技术奇点、外星殖民之类大事件的余波。现在我搞清楚了，这些都不是，全都不是！你们，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狗屎。外界就是屎。”
骂完之后，荷取累了，其他人都睡了。她不时要倒下，没办法，只能尝试靠坐墙边，小睡一会儿。

【0】

一种松弛横穿幻想乡，让所有人放松下来。
房子久了结构不稳，风一吹就倒塌了，钢筋水泥砌出来的也不能幸免。人们，包括种种妖怪和神，都保持睡姿沉进地里，变成地质层一样的景观。
树木都埋了进去，丘陵和山川变平，河流堵塞变湖。
土地也沉睡了。这便是最浅的幻想乡层，再也不会产生地质运动，地层也不再加深。
风停了，云朵不再生成。雨停了，湖泊也都蒸发消失。大地上只剩表面平整的土壤。土壤厌倦起改变，于是连风化龟裂都遥遥无期。
天空中的天体们疲惫地维持运行，太阳也只能厌倦地发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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