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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与空 #9,月刊的矢车菊

[db:作者] 2025-07-12 16:47 p站小说 7920 ℃
高中的时候,学校不让看课外书,只能在图书角借阅那些种类有限的书。也就是这个原因,我选择了一本月刊的杂志,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过时了的题材与心灵鸡汤,但每个板块下的一则笑话也总是好过其他书里的那些纯粹的励志文学或是课程的延续了。
谁会不喜欢在晚自习后的走廊上,吹着晚风,做些什么事呢?就好像无意识的风真的能够拍醒已经在漫长的自习中睡着了的大脑似的,我享受的其实只是吹风的过程。老人常说自然风不做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它,尤其是夏夜里难得的风,无论吹多久,都不会有在空调房呆久了后昏沉的感觉。
这种心神宁静的环境下,做点什么都可能是快乐的,但还是能够让人放松的东西要好,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完全不需要大脑运转也可以开心地读下去的杂志便是最好的选择了。浅显的文字在这时绝不是应受到鄙夷的东西,只有它们能把我仍浸在作业的阅读题里眼睛解放出来,是呀,抛弃一切思考地阅读,难道不也是一种顺心的阅读方式吗?
杂志只是薄薄的一本,平均也就只有个六七十页,但好在几乎没有那种纯粹是骗稿费的文章,字数也是满满当当的,我每晚回寝室前的阅读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就算不用省着看,一本也够用两个星期了。话是这么说,毕竟是月刊,剩下的两个星期,可就只有看着日历干着急的份了。以至于形成了习惯后的我,学会了把一本杂志平均分配给每一天,一天只看两页的话,就足够一个月每天都有半篇到一篇文章看了。如果是遇到了精彩作品的时候,我会提前预支下一天的来把这篇文章读完——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借贷”也说不定,而利息则是第二天要少看一页。
将杂志合上,再向下看看连路灯都已经熄灭,只剩下如萤火虫般微微闪烁着光亮的常亮灯的操场,便结束了一天的生活,该回去睡觉了。周而复始,好像人生来就是要经历这无限的循环,不过我却能够断定自己从未陷入过无法醒来的重复梦境,这是每天都在变化着的页码,每个月变化着的版号——学校里的版本永远是比市面上落后一个月的——共同提醒着我的,我以此得以判断自己身处何方。
倒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从来没有认真地分析过任何一篇文章中的字句,但总是能在不算短的时间内在脑内浮现出它们一个个跳动的字,甚至直到现在还能记住一些文章的标题。为什么我背课文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好记性呢?或许是精神在极度放松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就会钻进意识中的缘故吧,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却没办法把同样的方法用在背诵上,毕竟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遇见,即是幸运。”
这是一种名为矢车菊的花卉的花语,说实话,我从未亲眼见过这传说中蓝宝石一般的花朵的真容。那是高三的一个晚上,我读完了那期杂志的最后一篇“新人投稿”栏目的文章,这句话正是它的题目。文章的内容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写了很多种花的知识,我并没有很认真地读,因为文笔相比那些熟练的作者相比,还是过于稚嫩了。其中“遇见便是幸运”的内容,是作为矢车菊的花语被提到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它记得特别牢,好像我与它的相遇也是幸运的一部分。
遇见便是幸运了吗?这么一想,我能在这三年中遇见这部杂志来缓冲杂乱的心绪,也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吧。,
,等到我再想起来这部杂志的时候,已经是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了。生活的节奏总是在变化,让我应接不暇,于是我会主动地想办法做一些让自己慢下来的事情。运动也好,绘画也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坐在哪里,只是喝一杯咖啡给自己提提神,这就足够了。
这又与高中时吹风的我有什么区别呢?
我最常去的地方是小区外的一家小咖啡馆,因为是老小区,能够接受这么“洋气”的事物的消费者是少之又少的,每次休息日的下午,或是工作日的晚上,正常的店就算不是爆满的,也多多少少会有半屋的客人。而这家店里,我从未见过客人超过三个人的时候,不知道店主是靠何等的精神支撑下去的。
不过倒是满足了我想要找个僻静地方的需求,我于是成了这里的常客,而店里的书架上,恰好就有这部杂志。我刚看到的时候还诧异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平庸的杂志竟然能存在这么多年都没有休刊,顿时有了一种岁月感在。完胜于学校的一点是,这里的书是当期的。
点一杯咖啡,不需要花多少钱,就可以在靠窗的座位相当安静地坐一下午,这可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店里唯一的店员是一个看着就很年轻的小姐,八成就是店主本人了。她总是坐在柜台里擦着咖啡杯,用一台蓝牙小音箱播放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古典乐,哪怕即使是我也能看得出她今天根本卖不出那么多杯咖啡,但她好像从未因此担忧过,只是在跟着钢琴与提琴的音乐哼着相应的旋律。
或许是本就没有几个熟客的原因,我第三次来,她就已经认得出我,并能够一边向我打招呼一边制作我之前连续点了两次的摩卡咖啡了——虽然我那天本来想喝别的口味的。
她会亲自把杯盘端来给我,并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我能够感受到与她的平静达到同等程度的热情,即便她除了在打招呼和结账时以外没有和我说过任何话。我们是互不干扰的,我读杂志,偶尔也读些其他的书,我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以至于多数都是很浅显易懂的作品。而她就只是继续坐回柜台里了,只有在检查杯子有没有擦干净的时候会抬眼看看,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眯缝着的。
休息日时,我一般会在傍晚临近日落的时候离开。又一次,我临走时见到她正在给一个小花盆浇水,还对着它笑着,我本想跟她告别的,见她这么入迷,也就没再想要打扰了,但我还是忘了开门时会碰响的铃铛。她惊了一下,回头看向门口,叫了一声欢迎光临,但只看到了正不好意思地摆着手的我。她也不失尴尬地笑了,还了我一声再见。,
,只能说不愧是运营了这么多年的杂志吗?即便是时隔四年没有看过,即便处境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篇篇不算优秀的文章被组合排列在一起,却仍然有着一丝别样的韵味。我当然知道这也有我回忆的滤镜的影响,但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是,它在如今仍然保留着最后新人投稿的版面,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大概是它已经很难找得出那么多愿意给写小文章的正规作者了,可是浪漫一点考虑,不也有着创造新鲜血液的良好意义在吗?
每当看到那些生涩的文字时,我总是会想起那篇矢车菊的文章,就好像它的种子已经种在了我心里似的。,
,“您也喜欢这部杂志呀!”
那天我进店时,店主小姐正在打着电话,我便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按老样子,就去书架拿了这个月新一期的杂志,坐在了快要变成我的固定座位的窗边桌了。过一会儿她把咖啡端来给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平底鞋在木板地上的细微的脚步声,而是已经被一篇有关旅行的文章吸引住了。我的大脑跟着文字去了湘江,而她只是端着盘子在桌前站着,大概是有些不忍心打断我的旅程了。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读完那一整篇文章了,这才发现一直等待着我的店主小姐。我连忙向她道歉,她笑着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用“不影响工作,反正也没有别人”之类的听起来蛮伤感的话原谅了我。
于是她有了这样的发问。
“嗯…嗯,算是吧,我高中的时候就常读了…”
我倒是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考虑到这是她放在店里的书,那么她也一定是会有所了解的吧。
“真难得呢!这杂志几年前就没多少人看了,杂志社也没什么新刊,就连我们市也早就不配货了——这可是我去隔壁县城买的!”
她很自豪的样子,向我介绍着这杂志的兴衰史以及她的曲线救国方针,就好像我手里正按着的是什么名贵的艺术作品而不是十块钱一本的小杂志。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上大学的这几年都没见过!”
其实我并没有过多了解它的兴致,我只是很单纯地读它,读完便忘了罢,高中时那种充满松弛感的瞬时记忆也已经随着大脑的退化而消失了,现在就算只是让我回忆起上上篇文章的内容或是上期的头版,我都得仔细思考一阵子了。
“是呀是呀……您有比较喜欢的期号或者文章吗?万一我没看过呢,正好就找来看了。”
不过是一本没有什么思想深度的杂志罢了,她怎么还会要人推荐了呢!情急之下,我脑子里第一篇也是唯一能反映出来的那篇文章,被我顺口说了出来。
“好像叫…呃,遇见就是幸运的,一篇写花花草草的文章。”
它真的是一篇优秀的作品吗?我想应该不见得,我充其量是病急乱投医把它推了出来,至于理由,也只能是“我只能记得这一篇的题目”了吧。
“…欸?”
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或许是觉得我给出的建议过于荒谬了?毕竟写花花草草的作品也太烂大街了一点。
“抱歉抱歉,我只能想到这个啦,因为题目很特别,我一直记到现在……已经是我高三时候读到的了,现在应该找不到那期杂志了吧。”
“没,没事…我不是…没有觉得您推荐的有问题的意思。”
“啊…”
气氛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直到难得有一位顾客进了门,她去招呼才离开了我的桌前。
我确实不知道她突然不开心的原因,或许是认为我低看了她的爱好?我是很想再道个歉的,于是在临走的时候靠近了柜台,见她又在摆弄那个小花盆了,便主动挑起了话头。
“这个是什么花呀?”
她仍是像母亲一样地看着花盆里初生的小芽,如果说什么样的人能养出什么样的宠物这种论述仍无法被确切地证明的话,那么我眼前的画面就足以论证植物也可以算在被影响的生物的范畴里了,那四五只小芽也跟她一样,虽有着生长的精神劲儿,但却丝毫看不出破土而出的顽强——因为将它们浅埋的土也是松弛的,它们俩好像完全不是野外小草与大地的竞争关系,而是互相谦让着的邻居,土面“主动”给小幼芽张开,小芽也不会去顶破其他窟窿。
“等开花了就告诉你!…嗯,已经种下去两个星期了,大概再一个月就能长大了。”
她把小花盆端到了柜台下面,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再放在外面也已经晒不到阳光了。
“好快呀,那到时候请务必要给我看看它开的花!”
“那请先点一杯咖啡加两块蛋糕作为门票喔。”
她擦干净了刚摸了土的手,极度顺利地将菜单抽给了我。
“强买强卖呀这是!”
……
直到我走出门外向她挥手告别,我才想起来要道歉的事。算啦,下次再说就好了,反正总还是要来的。,
,本来是想着进门就对她为了上次的事情好好解释一下的,但见她也正在柜台里看着杂志,我便也效仿了她的做法,没有打断她的阅读。音箱早就不再歌唱了,应该已经停了好一阵子了,只有上面亮着的小蓝灯还在诉说着它仍然开着机。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老人,正在喝着不像这店里卖的绿茶,估计是自己带的茶叶,来找个地方当茶室吧。这么一想,倒也与我对待这里的态度和目的是殊途同归的,重要的不是咖啡,而是“地方”。
换个座位吧,我想,便要先找个地方坐下,等店主小姐回过神来再说。但我一转身,一只手就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条件反射而猛地一回头,直视到了她得逞一般满足的眼神。
“同样的招数可不会上当两次哦。”
她指的大概是上次她刚把种子种进去时,被出门的我惊到了的事吧,没想到她还是个会“记仇”的人。
“哪有什么上当的呀…就是看你在读书。”
“嘿,没办法做到一心二用的话可是当不了优秀的咖啡师的!”
她蹭出了柜台,搬来一个高凳给我,让我就直接坐在柜台前,我竟也顺势答应了,看样子她今天很想跟我聊聊天呀。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嘛……”
“当然有啦!…还是跟上次一样嘛?”
还没等我答应,她就已经在鼓弄咖啡机了,像是已经预测到了我的答案了。
“啊…嗯。”
“收到…啊,对啦,上次您给我推荐的那篇文章……”
我这才反应过来又忘了道歉的事了,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她就把自己的话接上了。
“虽然我找不到那期杂志了,但那篇文章……呃,我在网上找到了。”
“欸?原来网上也有人转载呀…”
我没想到她竟然不仅没有反感,反而真的去认真地寻找了这篇文章,弄得我更不好意思了,早知道就认真地考虑考虑更棒的,更符合她气质的文章了。
“是呀,很难找呢!…虽然感觉也没有太好……绝对没有认为您推荐得不好的意思哦!”
“抱歉抱歉…”
事到如今,顺嘴而出这种话还怎么敢提起呢!
“感觉作者当年在写的时候,还是个学生吧?应试作文的影子还没有完全摆脱,遣词造句也很传统。”
“不……没有,没事!…您也是这么觉得的吗?那看来我们的看法一样呢。”
她开口时露出了一个很明显是要反对的表情,但却被她很快地收了回去,可惜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想要问问她怎么了。
“发……”
“您的咖啡好啦!”
咖啡液一滴滴从机器里滴了出来,落在了她刚擦干的小杯子里,没有过多的修饰,我也从不需要什么拉花,只是纯粹的咖啡的颜色,粽中带着一点黑。
“……谢谢,”
那我便不问好了。
“话说回来,你问我喜欢哪篇,那我也想问问你呢?有什么推荐吗?”
我赶快转移了话题。
“当然啦,如果是近期的话,一月那期文史板块的第一篇我很喜欢哦…那时候您还没来过我们店里吧?是一篇有关唐山的科普文,您知道唐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嘛?”
“欸?不知道呀。”
话题成功地被引导到了她擅长的话题,她便也就跟着恢复了精神,开始侃侃而谈了。
“那就去读一下吧,那期杂志,店里好像还有呢。”
“嗯…一会儿就去拿。”
“好孩子!”,
,“对啦,您都来光顾这么多次了,我还没问过怎么称呼您呢。”
“欸?”
我刚把她说的那篇文章看完,许久未有的奇怪知识灌入大脑的爽快感还没有完全消散,耳朵却提前被她的声音从唐代引了回来。
“称呼嘛…”
我们有熟识到这个程度吗?说实话我先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对她而言只是个普通的消费者,或者说常客,而她也只是我常来的店的店主,往最多了说,也可以认为是我出了社会之后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了。
这样的关系,真的需要互相了解更多情况吗?
不过不告诉她的话,就要显得不礼貌了吧。
“我名字里有个望字,叫我阿望或者小望都行。”
“好可爱的小名!是愿望的望吗?”
“嗯,不过我妈给我起名的时候想的是另一个词……这个月也快到那天了吧。”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多少也有点吹嘘自己名字很有文化的目的在,后来一想可真是幼稚呢。
“这个月?…啊!农历十五对吧?”
“是的,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那你呢?信息不得互换嘛?”
既然她能问我这个问题,那大概率也就不在乎告诉我了,所以我多嘴问一句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叫不上几次。
“我的名字就没那么好听啦……哈哈,您可以猜猜哦,这是我小时候编的字谜。”
她把本应给我的小票翻了个面,在上面写起了字。她写的字迹很认真,一笔一划也都横平竖直得整齐,但看起来如同好久没写字了一般生疏,就像是我小时候在一整个假期之后回到学校就不会握笔,提笔忘字了一样。最后,当我把这五言的打油诗字谜拿到手中的时候,看到的就几乎像是刻出来的画了。
“太阳东边升,阿妈背我游。”
她竖着把它们写成一列,让我有种在鉴赏书法的错觉,虽然这十个字绝对碰瓷不到任何一种已有的书法字体就是了。
“太阳东升……是日字旁吗?”
“重点是右边喔,左边很好猜的。”
其实我看完第一遍就已经大概知道是哪个字了,一半一半地说,只是想不扫了她的兴致,让她以为“我的字谜真棒”而已。
“我想想哦…右边有个母吧?哦,我知道了,是阴晦的晦吧?”
“就不能选个好听点的词嘛…是的,就是这个晦字,其实我从小都觉得这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只是现在习惯了啦。”
“不是也挺好听的嘛,很文艺不是么?”
我拿了她扔在柜台上的笔,在字谜的下面写下了这个字,仔细看了几眼。
“这么一想的话,我们的名字从某个角度来说还算是有关联呢。”
“您是说在农历方面的吗?可惜我不是那天生的,我也不知道爸妈当时怎么起的,我没来得……没问过他们。”
她的话里似乎带了些许异样,不过既然是这种过于隐私的事情,我也便不好过问了,让这个话题随着我杯子里的咖啡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或许是看我们交谈甚欢,也就没有跟店主小姐告别,也可能是还不熟,没到互相告别的关系…
难道我就到了这种关系了吗?
“对了,之前的花…”
她把花盆取了出来,直接摆在了我的面前。
两支花茎已经长长地伸出了脖子,分散在两边,尖端都耷拉了下来,中央又有两只新生的花茎刚刚冒出头,也在学着前辈们的样子向上攀缘着,期待有朝一日也能长成它们的样子。我诚然不了解花卉,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花,只能说得出它向上爬的样子很有生机之类的客套话。
“生得这么快呀,上周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苗呢。”
“是呀,人工培育的品种真是厉害呢,我没施过肥,水也只浇过两次而已。”
她轻轻摸了摸下垂的小叶,弄得整株植物害羞地抖动了起来。
“希望它们可以快点长大呀,”
我双手托着下巴立在柜台上,注视着她摆弄小叶的可爱风景。
“再过一阵子就得换大盆了吧,现在的小花盆不够它们的根发育的。”
“我已经准备好啦,下周就把它们移到大花盆里…不过到时候可就不能摆在外面了,得把它留在屋里保护起来。”
“那边的库房吗?”
我看向了店里的一扇门,平日里从来都是关着的,以至于我主观假定了它就是库房。
“不是,那个是我的卧室啦。”
店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她走出了柜台,去打开了门,她好像是并不介意我看到她的卧室的样子,不过我也没有那种窥探他人隐私空间的癖好,只是在原地望了望里面大致的样子而已。或者说,屋子里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窥视的,只有一张铺着整洁白色床单的床和一对桌椅罢了,质朴得让人莫名联想到某刘姓诗人的文章。
“卧室?你平常都住在店里吗?”
“嗯,这间门市房就是我家…所以我才从来不在乎营业额的嘛,反正也没有房租。”
她带上了门,走了回来,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解释了我一直以来关于她心态的疑虑。
“也是很辛苦呢…”
意识到话题已经有些深入了,我决定将它结束,便站了起来动身要离开。
“下周…”
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如何,十分小声地将字挤了出来,我下意识认为是对我说的,便回了头,向她投去了有些自作多情的目光,好像我已经是什么十分重要的常客了。
“还会来的哦。”
“…”
她稍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平日里的笑容也随之回来了。
“嗯!”,
,虽然有些事后诸葛亮的意思,但我直到约定好的下个周六,还反应过来她当时状态的不对劲,总感觉她的情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想要抒发的东西没能说出来。
她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究竟是不是我可以听的事情呢?
雨从早上一直下到下午,天空是灰色的,偶尔会有白得发亮的细线落在我视线的正前方,在一瞬间划过去,把灰雾组成的棉布一气割成两半,但无论被撕裂了几次,天也始终没能找回它本来的颜色,只能维持着被水汽给予的深灰。
我是离咖啡馆住得很近的,若是雨能再小点,我都不太想打伞了。我开了门走进去,店主小姐…晦小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里摸鱼,以至于我第一眼没有看到她。出于习惯和某种感应,我转头看向了窗边的座位,果然,她在那里。
是故意装作深沉呢?还是真的被渐变层叠的乌云所吸引了呢?她正隔着玻璃遥望着天空,好像没发现我的存在。我收了雨伞,置入伞筒中,伞尖与筒底磕碰的声音在沉闷而空旷的店里显得格外清脆,给了她一个提醒。不过今天的表现却和往常相去甚远,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不紧不慢地回了头,眼睛半开半闭的。
“欢迎光临。”
“啊…嗯,我来了。”
没什么好寒暄了的吧,我径直走过去,与她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我这才发现,她早已在桌子上摆好了两个咖啡杯,都是空的,下面也没有垫托盘,只是孤零零的陶瓷杯子,杯把都是对应着朝右的。
“发…发生什么了吗?”
我完全没有理解她想要做什么,配合着外面不断的雨声,一同创造出了让我更加紧张的氛围。
“没有呀…想和您,望先生…嗯,小望,再多聊聊天而已。”
她从桌下拿起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紫红色的液体。
“店里来客人怎么办?去柜台边聊吧。”
“平时都那个样子,您也是知道的,这种天气更不会有人来了…我一会儿就去挂打烊的牌子。”
她在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瓶子里的液体,
“我自己酿的蓝莓酒,要尝尝吗?”
“嗯,谢谢。”
她也给我倒了一满杯,纯朴的自酿酒在高雅的咖啡杯里装着,我一时竟还觉得有些新奇。酒面上漂着一层细微的颗粒,过了一阵子才慢慢沉淀下去,这也是自酿酒的一个特点,渣子很难被过滤干净。
“恭敬不如从命。”
我轻轻品了一口,过分甘甜的味道沁满了我的口腔,几乎没有任何属于酒的辣味,简直就像是在喝蓝莓汁,回味是一股酸涩,让甜味不因突出而显得腻。我没有品酒的经验,但我敢说,这一口就已经比我喝过的所有便宜酒好喝了。
“怎么样?”
她像是看着孩子吃饭的老母亲,格外关心我的表情是否满足,我以跟她一样的笑容回答了她。
“特别好喝的。”
“那就好啦。”
她也喝了一口,等到杯子被放下来时,酒面已经下降了一半。
“舒服了!”
“晦小姐…抱歉真这么叫了有些失礼,是想聊些什么呢?”
她给自己又倒满了。
“有什么失礼的呢,我都管您叫小望了,您也可以更亲昵一些的呀。”
她漫不经心地又顺了一口下去,反倒是把我尴尬住了。我哪里敢像她一样随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呢。亲昵一些什么的,如果我过分了的话,她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关于上次没说完,瞒着您的事情,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我吐吐苦水。”
见我沉默了,她还是放弃了让我也直接管她叫小名的要求。
“…晦小姐不介意的话。”
“那就好…”
只不过才两杯而已,又是度数低的果酒,她怎么样也不至于醉吧?我本是没有担心的,但她飘忽的样子也属实不像没醉。
“其实呀……”
第三杯也被她一饮而尽,矿泉水瓶很快就要见底了。
她的左腿抬了过来,鞋尖与小腿形成了一条直线,指向我两腿中间。我低头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吓了一跳,不敢接触到她,可她却执拗地始终把小腿悬在半空中,她在等待着我接过它吗?她的说话声停了下来,一只手扶着脸颊立着,看着我怯懦的反应笑出了声。
我想,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咽了口口水,同时伸出双手,像是接过古董宝物一样握住了她裸露的脚腕,短裤能够遮挡住的面积是极其有限的,我低着的头能清晰地看清她两条腿的每一处皮肤。
“关于这间店的来历,我可要好好讲一阵子呢…”
她穿着休闲鞋的脚不住地甩动着,来来回回的,频率是不变的,像是在悠闲地摆着头。
“我中考那年,和爸爸妈妈一起遇到了车祸……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在眼前一黑后便只有在下葬的时候再见到了……抱歉之前瞒着您,因为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提到的时候就没有说出来……”
她是挂着苦笑般的微笑说的,被我握在手中的小脚也停止了摆动,安定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问的!”
我意识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戳到了她的痛处,连忙道了歉。这次的道歉,可绝对不能再迟到了。
“哈哈,没事的,已经过来啦……醒来后,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我是因为坐在后排才侥幸活下来的,那之后又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自然也就没能参加中考,我便没有学上了。不过好在,保险和肇事司机赔了很多很多钱,再加上父母之前攒的,我一下子拥有了从来没敢想象过的金额……虽然从来没有因为那些钱而开心过就是啦。”
她放弃了麻烦的咖啡杯,直接用矿泉水瓶把最后一大口酒喝光了,随之发出了很舒爽的吐气声。
我已经不敢说话了,面对这么沉重的事情,我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出院之后,我在奶奶家住了一阵子,每天都只是呆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想,甚至都没怎么哭过,睁眼,闭眼,睁眼,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什么都看不到。那时的我还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呢。”
她的小蹄子又开始蹬空气了,若是我再握得松一点,就要让它挣出去了,我知道它又在索求着些什么了,便抽出一只手,将杯子里的酒又浅喝了一小口,不过仍是剩下了半杯的。用咖啡杯喝什么都会是这样的吧,毕竟杯子接触到嘴唇时,无论进入口中的是什么液体,都会有种在喝咖啡的错愕。
“小望可以帮我把鞋子脱下来嘛,我有点热了。”
“…欸?!”
话锋突然被转移到了奇怪的地方,让我一时无法回答,更无法以行动来回应。我哪里有胆量呢?脱女孩子鞋子这种事,即使是为灰姑娘着上水晶鞋的王子,不也是只有穿而没有脱的环节吗?
而我有哪里有资格成为她的王子呢?
“拜托啦!”
我的手颤抖着,心都感觉跳得快了一些,我很清楚这个极微小量的酒精绝对没有可能让我变成这样,让我脸红心跳的,只能是面前的晦小姐和我握在手中的她的小脚。
而这当事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仍是微笑着,唯一能让她苦恼的事情或许就是空了的水瓶了吧。她的脸颊也早已染上了淡红色,不过是从我坐下的那时起就带着的,想来是在我到之前,她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吧。
空噎一口,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决不能拒绝,但良知却让我也不要趁着女孩子喝醉了占便宜,不管怎么做都是错误的。但我最终还是动了手,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与热血涌上了大脑,我的思考也逐渐被掩盖上了。这也要怪罪与酒精吗?它们的势力在我的血液中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吧?平白无故地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它们头上,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自我安慰的呢?
把着鞋后跟,向前轻轻一拉,鞋子便从脚跟滑落了,我谨慎地将它抽下,让她的脚趾们几乎没有再触碰到鞋子内壁。我本想把鞋子平稳放在地上的,但因为还托着脚腕的原因,我做不到如此大幅度的弯腰,以至于鞋子几乎是从二三十厘米的高度上被我摔到地上的,好在她并没有介意这件事。
“后来,因为想着总是要做些什么事的,我用那笔对当时年幼的我来说几乎是无限的钱做了很多事——虽然最后计算下来也并没有花多少就是了,旅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品尝美食,却也觉得没有那么美味了……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我需要做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事情’,于是,我开始学着阅读……”
在我达成了她的要求后,她又开始继续讲她的故事了,不过我虽然在用耳朵听着她的经历,心思却很难分过去一丝一毫。我虽然没有网络上所说的“恋物癖”,但第一眼看到她的裸足,心里也还是出现了一阵难以平复的欢愉的。
五只脚趾好像各自都有自己的思想,朝着不同的方向伸着,如同想要脱离巢穴的鸟儿,但最终又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家,足弓活像一弯小月牙,宽窄正恰当,与肉肉的前脚掌搭配在一起,显得整只小脚丫有些精致而紧凑的雕琢感。但这雕琢感仅能体现在形体上,足底与四周的皮肤像是从未使用过的,看不出受过任何磨损的样子,也是,她自从出事之后,或许就没有怎么运动过了吧,这使我又产生了一种心疼的怜意了。
因为是雨天,空气本来就闷,她又是光脚穿着鞋子的,足底早已是雾蒙蒙的一层,但丝毫不会让我反感,离得并不远,但我却嗅不到任何异味,是早上刚洗过脚吧,连出的这层薄汗都只是洁净的水雾。
“起初是各种名著,但我的学识和理解能力有限,读起来大多很吃力,所以并没有看很多,更别提那些专业书籍了,不过我又不喜欢那种网络文学或是近似的作品。那阵子,我买了很多书,也去图书馆泡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发现自己对科普读物感兴趣罢了,直到后来,我在一家小书店看到了给一家高中供货的几种期刊杂志。”
她貌似也发现了我注意力的去向,变本加厉地活动着整只脚丫,灵巧得很,出现了一种与她说的话的内容十分不和谐的活泼感。
“我看了很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了很多篇文章向至少十家杂志社和小出版社投了稿,不过最后也只有一篇文章被刊登过。我那时候的笔名叫什么来着?阿朔?…嗯?”
只是她在一味地讲着,我听得没有很认真,重要的信息点也便顺着耳朵溜了过去,没有在大脑中形成什么有益的思考,因为脑中已经满是她这只小脚丫了。心中好似有一团无形的火正燃烧着,驱使着我本应只是作为支撑架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要参与到鉴赏中。一只大拇指来了,指头在她的足弓摩挲了起来,她即便现在多么迟钝,也还是一瞬间就体味到了这丝若有若无的触感。
“小望,大胆起来了呢。”
“不是!…呃,对不起…”
我吓得连忙住了手,她却反而主动把脚丫往我手指的位置凑了过来。
“没关系,我不讨厌哦。”
“……”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多摸摸,想怎么摸都行,我不介意的。
“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
架不住她的盛情和我内心的欲火,我邪恶的手指终究还是没能逃出世俗的牢笼,盘玉一样地把玩起了她足底的大大小小的各个区域。
“成年后不久,奶奶也去世了,世间只留下我一个人,好像是思想也跟着迟钝了,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再有过伤心或是其他的情绪了,或许也是好事吧。我卖掉了父母留给我的,我们本来的家,添了些钱在这个老小区买了这个偏远的门市房,我想的是,只要能让自己有个事儿做就好了,赚不赚钱都无所谓,能让自己活下去,反正我吃的我不多嘛,挣出这口饭钱就足够了。至于开咖啡店,完全是出于某种对浪漫的执念罢了,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喝甜的呀。”
我的手只是在为这块美玉按摩着,将皮肤擀来擀去,但因她瘦弱的肌肉从未紧绷过,我的按摩或许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就是我的故事啦,谢谢小望愿意听我讲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跟我聊天啦…”
是我的指甲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痒处了吗?还是她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呢?她现在的笑容要比以往都要更真诚了,即便作为对比的每一次也都没有虚伪的痕迹就是了。
“晦小姐…”
我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又好像一切都是我的想象,但一瞬间的质疑还是击败了我的理性,我脱口而出。
“你真的醉了吗?”
“哦?”
“对不起…我乱说的。”
“哈哈…还是瞒不过小望呀,不过你还是被我捉弄到了不是么?”
事到如今,她是否被那点酒精染醉这个问题,就已经不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了,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杯子——即使杯把是朝向我的右方,她也是能够用左手来打破这一平衡的——不假思索地将剩余的,也是最后的半杯酒喝进了口中。
“不过现在,就当我喝醉了好了。”
“是…吗?”
既然如此,就当她醉了好了吧。我们此时都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清醒的醉人,难道不是么?仿佛空气中氤氲着的并非雨天的潮气,而是蒸发的酒气,在不经意间将我俩彻底灌醉。那么,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吧?
我真的会被原谅吗?
“当然啦。”
她在回答我吗?又在回答着我的什么呢?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嘴上说的,脑中想的和手上做着的事情了,眼前的一切都如同一团酒曲搅和在一起,原来这就是“醉”的感受吗?
“嗯…”
那么,我就不需要再考虑什么事情了吧。
我将手指深入了她五只花骨朵般的趾缝中,不长而薄的指甲刻意地勾引着她的笑意,可它们却从未因为痒痒而躲避过我的手指,大概是受到了主人意志的影响吧。
如今对她的搔痒,我已经说不清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从何想到的了。
“呼呼…很痒的呀…”
“痒也不会放过你了…”
“小望…真是的!”
“……还不是晦小姐想要的吗?”
是呀,小脚丫都没有躲避过呢,它始终是跟随着手指们的,那么我又怎能认为她不喜欢我的搔痒呢?
“哼……”
“那我就继续啦。”
“嗯…”
我似乎,直到现在,才终于弄明白了她向我索求着的是什么。,
,两周后。
她领我进了房间,桌子上的花盆里,原先的一株已经变成了长势喜人的一小片“丛林”了。花开了,是深邃的蓝,我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花的名字,即便我从未见过它。
但在此时,我只需要看着她与我目的一致的眼睛,就已经能够得到答案了。我们谁都不需要打破这种默契,并回对方以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是您预订的两块蛋糕,请慢用。”
“还有一杯咖啡,别忘了哦。”
“是嘛,那我也来一杯好啦。”
“不许记我账上!”
“欸?不是你要请我的嘛!”
“才没有!”
……,
,“遇见,即是幸运。”
或许我从那时起,就已经遇见了那朵花了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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