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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一种感触非常敏感的话，可以通过反复体验这种感触来淡化敏感程度，这就是所谓的脱敏疗法。在呼吸着用V的内衣过滤过的空气一整晚之后，陆久感觉自己已经对她脱敏了，至少对她的气息脱敏了。而回忆起和V有过的过往种种，胸前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也减弱成了若有若无的钝痛。
真是疗效显著呢，陆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嘲地想着。这样一来，就算是永远抛不开那些记忆，自己也能心安理得地去扮演叛徒的角色了。
真是一场成功的作战，不仅取得了预想中的战利品，顺便还疏通了心中的郁结。唯一不足的是，一晚上都在闻着少女的内衣这一点，让人觉得似乎有点不堪。
当太阳的光芒终于照进阳台的窗户的时候，陆久起身离开了床铺。他将被褥整理整齐，然后将垃圾小心装好。他走出房间、锁好房门，然后将垃圾丢进了垃圾站——曾经出现过在这里的所有痕迹，都被他仔细地抹去了。
没有再做任何停留，陆久直奔火车站。因为身上携带着违禁的物品，所以他没有从会有严格安检的车站大厅进入车站，而是从他早就看好的一处临近铁路的小区内翻过围墙进入了铁路段，再沿着铁路走上了站台。
混迹在旅客之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陆久的异样，他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将一件致命的武器带上了南下的高速列车。
回到上海，已经是的傍晚时分。这个时间的北镇差不多已经可以叫做夜晚了，因为旅游季节过去之后的海滨小镇人迹寥寥，多数街道甚至连路灯都不开了。而在这座大都会中，是没有“夜晚”这个概念的。无论多晚，整个城市都是灯火通明。
陆久搭乘出租车回到了他的工作地点。这次他很机灵地在列车上吃了点东西，所以到现在还不怎么饿。除了他目标中的武器，陆久顺便把武器主人的私人物品也带了回来——虽然没什么用，但想倒以后不会再去北镇，他不想让这些东西落到陌生人的手中。
无论如何，总算是相识一场，这些东西就由我来保管好了，陆久心想。几件衣服和一个记事本而已，几乎不占空间，随便找个地方放起来就好。
来到16LAB的大楼下，陆久仰头朝着楼上扫视了一番。许多房间都亮着等，科研人员们还在为了自己的事业工作着。当陆久看到他客房的窗户的时候，他有些吃惊地发现，那间屋子竟然也透出了灯光。
是谁打开的灯，自不必说。但是想到手里拿着的东西，陆久心中一动。
——还好没有直接进屋，陆久悻悻地想到。不然如果帕斯卡看到自己手里这些东西……
某个人形的日记、女孩的衣服（以及内衣），还有一把冲锋枪。这些东西的来历，没有一件是陆久能够坦白交代的。
陆久快步走进了电梯，首先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那些需要保密的物品放在自己办公室套间的柜子里，然后将柜子锁好。之后，他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陆久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不出所料，帕斯卡正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她身上披着白色大褂、手里捧着一杯还在冒气的咖啡，正盯着茶几上陆久的手机发呆。
这家伙，真把这里当做她自己的房间了呀，陆久无奈地心想。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人关系“特殊”呢。他也有帕斯卡房间的钥匙，所以这不能算不公平。
“咳，总工程师女士？”
站在门口，陆久见帕斯卡没有搭理自己，于是假装打招呼地说道。
“啊、哦，你回来了啊。”帕斯卡连忙转向了陆久，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刚进来，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
难道说，她刚才真是的在出神吗，陆久心想。不过无论如何，陆久都很庆幸自己先把东西放在了办公室。
“嗯，因为事情提前办完，所以就回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
“一起吃点？”
陆久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计时器，时间是下午六点多。真是典型的中国式问候，陆久心想。依照礼仪，这种邀请是不能拒绝的吧。
“好啊。”
用餐的地方，自然不是食堂。陆久倒是很喜欢实验室的食堂，因为那是个很高效的地方：坐下马上就会有饭菜端过来，吃完立刻就能拍屁股走人。不过基于陆久已知的原因，帕斯卡是会尽量避免去食堂用餐的，所以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实验室的大楼。
“要去吃点什么呢。”帕斯卡说道。
“你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啊。”陆久摸了摸下巴说。
“说得也是，决定晚餐的菜点，应该是女人的事情。抱歉，真是有失立场。”帕斯卡微微一笑。
“随便吃点就好，没必要搞得太复杂。”陆久有些尴尬地说道。
说什么“晚餐是女人的事情”，让人感觉就像是夫妻之间的谈话一样。
“那就就近吧。”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了距离实验室最近的饭店。虽然饭店其实就在马路对面，但是因为想要到对面去必须要盘过一个相当复杂的立交桥，所以帕斯卡还是开上了汽车。
简单地用餐后，陆久上了帕斯卡的车，但汽车却没有向公司开去，而是驶向了城市的郊区。一开始陆久没明白帕斯卡是要去哪，但过了一阵后他忽然想起这条路有点熟悉——那是通往城郊那间酒吧的路。
“不回去吗。”陆久问道。正在驾车的帕斯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良辰美景，为何急于回去呢。”帕斯卡说，“夜晚才刚刚开始啊。”
陆久稍微环顾了一下车外，看到马路两边的灯火稀疏了很多，他们大概已经离开市中心了。
……看起来今天又要酒驾了，陆久心想。
“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吗。” 陆久提醒道。
“哎，那些事情哪有完的时候，到时候再说好了。”帕斯卡笑了，“你不知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陆久眉头微微一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呵。不过帕斯卡看上去可不像是在发愁的样子，重点怕是在前一句上边吧。
她要去喝一杯，陆久倒是不反对。不过他依然记得上次和帕斯卡一起去喝酒，然后就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恢复工作的情绪了。虽然那些都是帕斯卡的业务，但因为这样的事情耽误正事，终究还是不好。
另外，这个整天懒散随意的帕斯卡竟然也会吟诗邀饮，也让他感到有点意外。
“嘻嘻，开玩笑的。资料已经齐备了，明天我没有什么工作了。”见陆久不语，帕斯卡笑着说道，“你呢？明天有其他安排吗。”
“唔……”陆久思考了一下，没有想起什么待办事项，“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办了。”
“那你皱着眉头是在顾虑什么哪。”帕斯卡一脚油门，汽车飞快地奔驰起来。
两个人来到了酒吧的时候才不到晚上八点，但陆久发现酒吧里竟然已经相当热闹了。他以为为这种地方的营业忙时会在深夜。
虽然不算人声鼎沸，但至少可以说是流光溢彩。舞台上的舞者们随着激烈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纵情摇曳着身姿，舞台下的观众也跟着他们翩然摇摆。
帕斯卡没有走向热闹的吧台，而是走向了酒吧外围的方向，然后在他们之前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伏特加加冰。”陆久没有看酒水单，直接点了一杯他常喝的酒。
“我也要。伏特加来一瓶，再来一桶冰块。还有一壶茶龙井、随便来点干果。”
“你不喝调制酒了？”陆久略感意外地说，他没想到帕斯卡居然也要喝伏特加。
“不了，麻烦。”帕斯卡笑了笑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酒这东西，越快喝醉效率越高。”
“我说过这种话吗。”陆久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
“……何以见得？”
“伏特加这种酒精兑水制造出来的饮料，除了能快速喝醉，没有别的优点了吧。”
陆久没有说话，帕斯卡所说的至少在逻辑上正确。传统的伏特加是用土豆发酵木炭过滤然后勾兑纯净水制成的，度数高但是喝到嘴里味道却很淡，很容易喝醉。
陆久意识到，也许那正是自己钟爱伏特加的理由。虽然陆久一直都没察觉，帕斯卡却一眼就看穿了，她果然是个非常敏锐的人。
“也许吧。”，陆久耸了耸肩，“过去有句话叫‘抽烟为咳嗽，喝酒为难受’，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嘻嘻……”听到陆久的话，帕斯卡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话？陆司令真是个俏皮话大师，像‘自娱自乐’什么的……”
“喂。”陆久抗议地说道，“那个词，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啊。”
然而陆久越是抗议，帕斯卡则越是感到好笑，一直吃吃地笑个不停。一直到酒保把伏特加和冰块拿了上来，她依然笑得乐不可支。
无奈，陆久之后亲自打开酒瓶为她倒上了酒。两个人举杯致意，然后分别喝掉了酒杯里的酒。
然后，陆久将两个人的杯子再次斟满。
“嘻嘻，抱歉。”帕斯卡依然在花枝乱颤，“刚才有点失态了。”
“没什么。”陆久有些无奈地说道，“你高兴就好。”
帕斯卡注视着陆久，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已经不是因为俏皮话而感到好笑的笑容了。她的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
“说真的……我想谢谢你。”帕斯卡低声说道，“很多事都多亏你了，真的很感谢。各个方面都是。”
陆久笑了笑。“很多事”都是哪些事、“各个方面”又是哪些方面，他不想追问。不过帕斯卡的赞许，让他也感到一丝欣慰。
能得到称赞，就说明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吧。陆久心想。这样的话，说不定他的人生就有了一点意义了。
“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陆久说，“倒不如说，能得到帕斯卡女士这样优秀的人的认可，我感到十分荣幸。”
“何必谦虚。”帕斯卡摇了摇头说，“陆司令是怎样的人，我不是不了解。不，我的确是不了解，但……我对您可不只是‘赞许’。我……”
陆久把目光投向帕斯卡，看到帕斯卡也正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帕斯卡的面颊有点微微发红、眼睛里闪动着如水般的流光。
在那片流光之中，也倒映着如水般的温柔。
在陆久看来，两个人不过是结伴而行的旅人，而在帕斯卡看来两个人也许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了吧。但她的这种想法陆久并不抵触。
就当做是恋人又何妨呢，陆久心想。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但在抵达命运的岔路口之前，自己并不在意扮演怎样的角色。如果她喜欢，那就当做是这样好了。如果她想喝酒，自己当然可以作陪。毕竟，人生能得几时欢。
于是，陆久举起了酒杯。
“来吧，不必说那些。”他笑着说，“将进酒……”
帕斯卡也笑了笑，端起酒杯和陆久碰了一下：“嗯，杯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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