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那天的上午。
虽然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场仗，但是节奏很快，现在的时间不过就是上午罢了。艾涵虽然一拳打晴了半边天空，但是晴朗的那半边和返航的这半边没有任何交集，所以现在仍然是阴的分辨不出时间的状态，甚至还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雨会一直下下去，但是笼罩在天界人头上的一半阴霾暂时不会存在了。
船虽然还能运转，所幸没有漏水，但是损坏还是非常严重的，航行起来非常缓慢。来的时候花了一天一夜，回去可就比这个要长的多了。
所有人几乎都在忙着做着战后的整理工作，紧急处理船舰的损毁，治疗伤员，安顿死者，等等。甲板上人来人往，感觉比战前的动员还要热闹。
一场仗打完下来，虽然艾涵也沉浸在了又失去半个亲人的悲伤之中，但是不同级别的人，对这场战斗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
失去了挚友，或者失去了亲人，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被拍成肉泥，被烧成灰烬，该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也许还会有人来怨恨我？如果这就可以稍稍安抚他们的话，那也无妨吧。艾涵似乎注意到了某些对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假装没有看见。
为什么要看见？他们的痛苦，我也不是没有体会过。况且也没有妨碍到我，随他们高兴吧。
只是现在，百无聊赖，我也只会趴在栏杆上，感受着阴冷腥冲的海风。
浑身乏力，不过也没有之前那样酸痛，应该是【星光】的作用吧。
粘人的天龙斩月，形影不离。在她的左边，和她一样趴在栏杆上吹风，但是她的目光一直不离艾涵的脸。
艾涵看海，她看艾涵。
被自己的复制品盯着，总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让人的手脚无处安放。
“喂，”为了缓解这尴尬，艾涵也只好抛出无法得到回应的话题，总比一直安静的好，“你真的是人形的龙刀吗？”
天龙斩月没有回答，还是盯着她。
“该不会是阎罗神吧？”
没有回答。
“还是说。。。你认识亚巴顿吗？”
。。。
“。。。你觉得，我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呢？”
也许是因为面对着一个丝毫不会在意自己说什么的人吧，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她心底里面最深最深的疑问。压在心里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问出来。
她的记忆，只开始于十年前，而在此之前，她的身世，她的过往，一概不知。
为什么会有亚巴顿这个家伙在我的身上，如果没有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人类心中罪恶的来源，掌管着人的邪念，【初源之炎】亚巴顿，真的就是一名邪神吗。。。
但是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天龙斩月竟然摇了摇头，不再盯着她了，而是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你果然是知道什么的吧，斩月？
“以后就叫你斩月，好吗？”
斩月点了一下头，看来是答应了。她的那双迷离的眼睛，总是带着微笑的嘴角，似乎里面潜藏了无尽的故事。
斩月，你的过往，又是什么样子？你有过往吗？
“艾涵？”
一个声音从她的右边响起，她回过头，发现竟然是蕾米尔主动找过来了。
大战已经结束，蕾米尔也不像之前那样全副武装了，脱掉大衣，只剩下了最里面的一层衬衫。
原来她的下面是一条短裙啊，白色的吊带袜和黑色的高跟鞋——作战的时候穿高跟鞋不会出问题吗？
即使不穿大衣，这家伙的身材也非常硬朗。虽然依然有着女性独有的优美线条，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军人。
语气这样温和，估计也不是因为某些事来找我的吧？
“蕾米尔姐姐？有什么事情吗？”虽然知道她没有，但是还是属于客套的一些话。
“嗯，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想找你说两句话。”
“好啊。”可怜的斩月，就这样被甩在一边，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
蕾米尔尴尬的转了几下头，似乎才终于找到了话题——或者是她一直想问但是即使不知道也无妨的东西？
“你说的那个叫做艾伦-莱西的人，也是你在找的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艾涵虽然仍然有点忧伤，但是马上面露喜色：“是啊，不过马上就可以找到了，她现在就在天界等着我。”
“真好呢。”蕾米尔的微笑更加深沉了，但是眼神当中多了几分忧伤。“真希望我也可以找到我的师傅呢。”
话题突然就全面转向悲伤的方向上去了。
“肖博尔么，你的师傅，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么，其实，虽然是剑术上的师徒关系，不过在平日里，我们更像是姐妹。”
“姐妹？”按照常理来说，“师傅”一词给人的感觉总和年迈，慈祥挂钩，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有点巧？“艾伦-莱西是我的姐姐，你的师傅也是你的姐姐么？”
“不是，”蕾米尔挠了挠脸，“如果从平日里的生活来看，她应该是我的妹妹才对。。。”
“蛤？”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她其实和你一样，是长着尖尖耳朵的精灵呢，实际年龄估计已经有好几百岁了吧。”
“哦，这样啊。”
“所以你叫我姐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精灵有这样长的寿命，这样的话就可以让自己的修为达到更高的境界了吧？你的力量应该也是长年累月的积攒吧？”
艾涵苦笑，实际上除了最基础的战灵状态与一些武器之外都是别人给的。
“哪里哪里，你的剑术我感觉非常厉害啊，可不可以教教我呢？其实我虽然也是精灵，但是我的记忆只是开始于十年前，在那之前关于我自己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蕾米尔露出一点担忧的神情，不过又继续说起她师傅的事情来，“她的眼睛，看不见，平时都在头发下面蒙着一圈黑色的布，但是日常生活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呢，似乎真的能看见周围一样，这就是剑术境界的修为吗。。。”
咦？眼睛也看不见？真的这么巧合的吗？
“她的发色呢？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艾涵赶忙问道，这让蕾米尔有点被吓到。
“银色的。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果然，看来就是自己多虑了，“请你继续。”
“好吧。被称为【银月妖花】的她，在剑术方面的造诣，简直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不，简直突破了世间万物的极限，在月光之下，从发丝与骸龙上反射而来的寒光，优雅又恐怖。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她那样的人不是我的敌人。”
说到这里时，她的脸上满是对师傅的崇拜与怀念，不过马上扭过头来，将脸对准艾涵。
“我也很庆幸，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哈哈，谬赞了谬赞了。”
“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
不过被撂在一旁的斩月可一点都不高兴——如果只会盯着艾涵的她也有情绪表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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