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梦了。

和上次的梦境不一样，这次我是一个女高中生，穿的，好像还是我学校里面的校服？

我不会梦游了吧？

但是陌生的声音，很快就打断了我的思考。

“大和巡子，这么晚了，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站在河边的草地上，她黑色长发下的一只耳朵挂着蓝牙耳机，一只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象是一个文静的女生，但与其形象不同的是，她的双手毫无礼仪地交叉在胸前，脚上的棕色小皮靴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碎石，把它们挑到不远处的排水渠里面。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转过头朝向我。

作为学校的小透明，这种场景我也只是在电影和电视剧里面看过，没想到现在通过梦境，身临其境了。

“泉曾汐莉，你知道你得罪过谁了吧？”我开口说道。

泉曾汐莉，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吗？好像有点耳熟，不过我好像不认识。

“呵。”

泉曾汐莉冷笑了一声，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道：

“不知道，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里面最棘手的人，好像是野间吧？毕竟我剽窃过她的作文内容呢。”

手指撩着自己的长发，泉曾汐莉终于转过了头，眼镜下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的身形，撇了撇嘴：

“大和巡子，你不会是野间那家伙请过来摸我底牌的吧？”

大和巡子，这是我在梦里的名字吗？

我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是教训你的。”

泉曾汐莉走到我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白色的衬衣上散发着少女的淡淡的香气，语气之中带着轻蔑与不屑：

“大和巡子，就你？哈哈哈哈哈，我记得，我跟你男朋友随便聊了两句，他就把你甩了吧？我一早跟他说过了，你这种货色，只有Loser才会看得上你。”

此时此刻意气风发的泉曾汐莉，无论怎么都不会想到，在半天之后，她的就会变成一具浑身散发着难闻臭味、被人开膛破肚的尸体。

呼吸逐渐加重，我攥紧了拳头，摸到了裤袋里面的小刀，等到对方的视线被我这只手完全吸引过去之后，我另一只手立马拿起藏在身后的深褐色板砖，往前便是狠狠地拍了上去。

“你这个婊子！”

……

天空才刚刚放亮，初晨的鸟鸣声叽喳响起。

原本无人经过的河沟之上，却是聚集起一群身着警服的警察。

“死者泉曾汐莉，死亡时间，昨日十一点到今日凌晨一点，死亡原因，失血过多。”

外面一圈黄色的警戒线把河沟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打在泉曾汐莉直立的身体上，河沟旁边的泥地上全是干掉发黑的鲜血，这个外表温和的女孩笔直立在泥地上，支撑着她的，是一根接近两米长的尖头铁棍，泉曾汐莉穿着棕色圆头小皮鞋的双脚往下倾着，距离地面还有两公分。

“凶手的手法很残忍也很狡猾，用板砖与死者搏斗之后，凶手把死者敲晕之后，选择用小刀划开了对方的小腹，让对方流血休克而死，这么一来，大大拖延了死亡时间，导致死亡时间误判。”

这根带着铁锈的尖头铁棍直直插在地上，布满鲜血的棍身完全淹没在女孩蓝色百褶裙的底下，刺穿了女孩的阴部，没有人知道这根铁棒究竟刺到了女孩什么位置，他们只看到在女孩白色衬衫的纽扣拉开，那原本白皙肌肤的平整小腹却是被人用刀活活剖开，甚至能从流出来半截已经发黑的肠子内脏里面看得到那根银色的铁棍从泉曾汐莉的下阴直直洞穿而过，从她微微张开的小嘴里面，隐隐约约看得到她喉咙里面顶起来的染血铁尖头。

在场的警察都没有发现，泉曾汐莉尸体小腹的伤口开合程度，如同一只竖眼。

“凶手选择河沟的原因，估计是这个计划需要人烟稀少，没有人能触动到尸体，不然如果提前发现了这个误导死亡时间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她不过膝的白色中筒袜被鲜血染成血红，在如同蛛丝网的血液之上，那根铁棒直直捅入了她的下阴，被洞穿的阴户在蓝色的百褶裙的对应位置上留下了一个血液溅出的明显印记，泉曾汐莉上衣衬衫的扣子被全部划开，除却腹部那个泻出了半截肠子流淌着鲜血的小腹之外，她的身上就不见其他伤口，微微前倾的身体双手立在腰侧，发白的手指自然蜷缩。

“不过这姑娘可惜了，长得一副文文弱弱的漂亮样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

一只宽厚的黑框抵在鼻梁的尾部，黑色的长直发垂到双肩，内侧修长的脖颈带着一个鲜红的手指掐痕，泉曾汐莉的脸上小嘴微张，两边嘴角都溢出着鲜血，睁大的双眼已经被一层灰雾覆盖，在涣散的瞳孔里依旧看得到布满眼白的鲜红血丝，她的额头上留着一个往下流着血迹的伤痕。

“代课长！死者的社会关系已经调查完毕，她是闽元高中的一名女高中生，她在学校以玩得花出名，男朋友有很多，很不少男朋友是挖其他女同学墙脚来的，所以有很多学生都记恨她。”

“闽元高中，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不仅培养的人才比较广泛，而且经常有一些踏青什么的活动，听说昨天的一年级就在这附近踏青，还在这边暂住一晚。”

山泽鸣代课长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应该是山泽鸣副课长，今年四十三岁，这个年岁刚好处于事业的巅峰期，积累的人脉令人咋舌，而且精力尚可，他是三年前从外地空降到东京本部，并且在前年就晋升为东京警视厅的搜查科的副课长之一。

无论是阅历还是职位，山泽鸣都算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刑警了。

原本这边的刑事案件都交由搜查第一课课长野比世纯处理，但是前两天这位年轻的课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向上面请示需要亲自负责即将在东京巨蛋表演的热门乐团的安保工作。

那个热门乐队，好像叫奈落乐队吧？很受年轻人的喜爱，甚至亚纪集团的公子也放弃自家产业，去当一个歌星的经纪人。

不是，现在这年代的年轻人公费追星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吗？

更离谱的是，对于野比世纯这个不合理的要求，上面居然批准了，并且把这段时间的刑事案件交由山泽鸣来处理。

“那死者最近的联系人呢？”

“报告课长，死者的手机不见了，估计是被人拿走了，我们从当地电信局获得了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有三个通话记录，一个是下午十六点家人通话，通话时长半小时，第二个是在十八点与闽元高中的野间友梨奈通过话，时长五分钟，最后一个是与一个叫闽元高中的大和巡子通话，时长三分钟。经过询问死者家属，得知死者在昨夜八点离开家门，之后彻夜未归，才在今天凌晨三点钟报警，经过一段时间的搜查之后，才发现死者的尸体悬立在河边。”

山泽鸣看着泉曾汐莉象是旗帜一般被插在铁柱上，从下身到喉咙都被铁棒贯穿的尸体，有些无奈。

前两天才出了一个泗神庙山脚的游客碎头案件，今天怎么又出了一个女学生的身体被贯穿做成标本立在河边的事件啊。

而且这个死者还是和闽元高中有关，这所高中是出了名的卧虎藏龙，算是半个贵族学校，更别提嫌疑人“野间”这个姓氏可还和保卫科有一定的联系，如果这件事真的与野间友梨奈有关系，即便是自己亲自出马，调查起来也不一定能十拿九稳。

自山泽鸣从大阪调任到东京以来，这段时间的经历彻底打破了他以为警察风头无二的固定思维，利益的纷争、财阀的割据，都让他感觉到工作有些束手束脚，远不如在大阪自在。

“叮铃铃。”

不远处，自行车的铃声响起，这台满是锈气的自行车疾驰而过。

“诶，等等，停下来，非相关人员不能经过此处！”

有一位警员出手拦住了来者。

“呃，我路过，能借个路吗，我比较赶时间。”

山泽鸣与其余几个警员扭头看去，一个叼着半截香烟的男人停下了自行车，不知道跟警员解释着什么。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此处已被封锁，无关人员不能经过此处！”

男人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一拍脑门说道：

“我肯定是相关人员！”

“那你是谁。”

“我叫金子秀一，是个侦探。”

警员的眉头一挑，这个名字他听过，在之前风头正劲的怨渡天使案上大放异彩的侦探，就是他和野比世纯的弟弟野比茂联手破掉了这起就连东京都有些头疼的外地连续杀人的凶案。

侦探吗。

山泽鸣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这种充满着幻想色彩的职业，没想到到了二十世纪还存在啊。

想要破案就需要证据，而拥有执法权和搜查权的警方无疑是最容易获得证据的职业，相比而言，侦探，这种既没有执法权，也没有搜查权的边缘职业，在破案方面怎么可能比得上警察。

但是面子上还是要给足的，毕竟可是“大侦探”呢。

“原来是大侦探啊，请进请进。”

山泽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收敛着内心的嘲弄，嘴上邀请着金子秀一这位不修篇幅的侦探来到现场，心中倒是想要看看这位破掉怨渡天使案的功臣有什么样的能耐。

虽然他不熟悉野比茂，但是很熟悉他的哥哥，野比世纯，搜查第一课课长，一位真正的年轻天才。

英雄出少年，很显然，在山泽鸣看来，怨渡天使案的侦破，应该就是天才弟弟——野比茂的杰作。

突然受到了邀请，金子秀一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这更是让山泽鸣对他看轻了几分，最终金子秀一还是穿过了黄色警戒线，径直走进了凶案现场。

脏器本来就是人体排泄发酵的部位，金子秀一刚刚靠近现场，便是嗅到一股臭到极致的血腥味，他忍不住皱着眉头，用手捂着鼻子，象是标杆一样插在铁柱上的泉曾汐莉的尸体上被划开的小腹甚至到了胸骨的位置，不管是贯穿内脏的铁锥还是刺穿太深的刀刃都划破了她的大肠，不仅仅是血液，还有带着臭气的黄色脂肪也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化粪池估计都比这里香一百倍。

眼看着金子秀一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山泽鸣心中的讥讽更甚，他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问道：

“金子秀一侦探，你觉得这起案件的思考方向是什么呢？”

金子秀一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散发着内脏臭味的女孩尸体，这一切自然都落到了老刑警山泽鸣的眼中，更是认为这种不专业的私家侦探应该去当明星的狗仔队，而不应该出现在凶案现场。

“最初看上去，呃，怎么说呢，一根上棍子拄着个人，这种死法比较罕见，而且她的小腹是竖着被剖开的，有点像眼睛，有一种祭祀的感觉。”

金子秀一挠了挠头，说道。

祭祀吗？这种依赖感觉的判断，果然是侦探呢。

如果是警察，则会更加注重证据，而不是靠这种无厘头的推断。

这种所谓的“祭祀”杀人方式——缓慢放血误导死亡时间的做法，只有在刑侦学的课本中才会提及到，这位侦探之前能蹭到怨渡天使案功劳，看来是抱对野比茂的大腿了。

心里是这样想，只是山泽鸣表面上装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

“金子秀一先生，那你觉得凶手是死者的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

金子秀一毫不犹豫甩出了网络上的优质回答，随后耸了耸肩，说道：

“我只是路过的。”

山泽鸣敏锐地判断出对方不懂犯罪心理学。

一般来说，一起凶杀案大都与受害人的社会关系有关，所以在开始调查的时候，不仅从受害人最近接触过的对象开始分析，还会从仇人、朋友、有利益关系者等等方面出发，而一个人的死因，也能导致推测偏向于某一方面，比如窃取受害人钱财、受害人身体有性侵害等，都会让侧写结果产生偏移。

既然有了结果，那么肯定先有假设，而金子秀一的这个反应，显然没有作出过假设。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富山那种地方穷山僻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现一位小说里面才会有的大侦探呢。

山泽鸣哈哈一笑，他的话语之间带着刺，说道：

“哦？我还以为侦探先生是收到什么风声，特地来我们这边协助破案呢，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可以先离开了。”

金子秀一看了看手表，随后他发现自己没带手表，有些尴尬地朝着山泽鸣笑了笑，伸手到裤兜拿出了里面的手机，确定了一下时间，仿佛不知道对方话语中的成见，点头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还真挺赶时间的。”

望着对方逃一样的身形，山泽鸣摇了摇头，他本来以为金子秀一能够自称为侦探，会类似于小说主角福尔摩斯那般满腹经纶、知识渊博。结果今天见上一面之后，却是发现对方邋里邋遢，丝毫没有刑侦的职业素养。

这时候有警察靠了上来，望着金子秀一走向停在路边自行车的背影，说道：

“代课长，这个金子秀一怎么样啊？”

山泽鸣的目光没有在这位不修边幅的侦探身上停留，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如此，我们还是把精力返回到案件吧，我刚收到消息，嫌疑人之一的大和巡子好像早上出了国，而死者泉曾汐莉与野间友梨奈有着过节，我猜测，这是一场买凶仇杀案。”

叮铃铃。

自行车的响声如同风铃一般悦耳，在这微风吹拂下，伫立在河边的棕色小皮鞋微微晃动，鞋跟打在布满血丝的铁柱上，泉曾汐莉的黑色长发也随风飘荡，打在那张苍白的脸颊挂着的黑框眼镜上，发丝沾在嘴角的血迹里，给这张文静的俏脸增添了几分凄丽。

被开肠破肚地小腹里大肠随着重力再度流出来了半截，挂在下阴被刺穿的百褶裙上，这位女孩仿若不觉，微微岔开的双腿中间那根铁锥直直刺穿她的身体，让她像是一个人体模特那般面朝着奔流不息的河沟。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只眼睛，悄然注视着这片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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