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空是亮的，很适合把所有证据公诸于众。

小沢日菜子熟练地按开了家中别墅的密码锁，她的父母是小沢药厂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俩人因为工作原因常年要在外地出差，家中原本只有保姆和打扫卫生的佣人。

可自从她被卷入连环杀人案之后，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小沢家族连同她的父母都坚决不让她继续在别墅里面住，借此，他们直接把家中的佣人全部遣返，起码在案件结束之前，小沢日菜子都要住在富山市公安局安排的安全屋里面。

野比茂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可在富山，他尽职过头了。

多日没有打扫的别墅显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她的小皮靴每步踩到红毯上都能感受到脚下尘土的涌动，小沢日菜子随手摸了摸楼梯的扶手，指尖传来的颗粒感也预示着别墅的荒废。

她今天回来并不是想要体验自己家庭的温暖，虽然她也很想享受自己的那张柔软的大床，铺上那层真丝棉花之后人躺下去那种凹陷手感，确实让人难忘。

虽然不知道谁在学校传播着自己在造谣的言论，不过只要她要拿回那卷录像带，那卷记录了羽田风音在首饰店中盗取了价值三十万首饰的录像带，只要有这个，羽田风音就能直接背上盗窃犯的罪名！

虽然不知道外界为何流传着和自己对抗的流言蜚语，但她会证明她是对的。

图书架上第三层，在那叠家里从来都没有人翻过的正版名著上，放着一个贴着美少女战士印花的古铜色的铁盒子。

小沢日菜子把放在沙发旁边的木凳拉了过来，垫在了自己的脚上，这才堪堪够高摸到这图书架的三层，她伸出手往里面拍探着，手指慢慢地把铁盒一点一点的挪出来。

录像带在盒子里面撞击得哐当作响，小沢日菜子扬起了嘴角，这么隐蔽的位置，羽田风音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坐在沙发上，在漆黑的别墅里，打开了电视机，把录像带放在了电视下面的机器里面。

不一会儿，图书室的墙壁上反着光，一段清晰的影像便是在电视播了出来。

这是她从小沢泉安的首饰店里面复制过来的一段监控录像，原来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她删除了，可以看到录像带里面里面一个身着泷川女高的瘦弱女孩，在摄像头下面四处张望着，她那慌张的神态已经被摄影机完全拍了下来，正是羽田风音。

当天是东京珠宝协会代表前来交流的日子，首饰店的员工开足了马力去准备各种材料，根本没人理会这个一看就文文弱弱的女孩。

羽田风音走到贩卖台前，刚想找还在忙碌的服务员说明来意，刚伸出手，便是不知道被谁不耐烦的敦促了一声，才急急忙忙地把放在首饰柜上的样品盒盖上，放在了自己的包里，随后匆忙离去。

没有被掉包，没有被篡改，这正是小沢日菜子想看到的，羽田风音的犯罪证据，也是让羽田风音一家下地狱的证据！

只要把这卷录像带递给那个东京来的小警察看，就算他怎么对我不爽，不还是要乖乖地去把羽田风音放在通缉令上面吗？

这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感情终于能在如今彻底释放，小沢日菜子全然不顾淑女的形态，放声大笑着，她可不会像高野晶那样莫名其妙死在富山公园，也不会像有栖川花那样卖淫之后在后巷被惨遭分尸。

而她，不仅不会死，她赢了，赢过这复仇的恶灵！

录像带的胶带空卷着，在这微醺的亮光下，小沢日菜子已经提前开始享受她的胜利。

直到别墅的灯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瘦弱女孩站在图书室的门口，穿着整洁校服的身体佝偻着，显得有些怯弱她手里握着一柄刀把上烙印着云纹的水果刀，她坚定地站在门口，眉眼死死地盯着手里拿着录像带的小沢日菜子，握着水果刀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这是小沢日菜子最想见到，但也是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羽田风音。

“羽田……同学？”小沢日菜子抽搐的表情定在了脸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恶灵仿佛不是羽田风音，而是在狂笑之后的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羽田风音会在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进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撞见了羽田风音。

羽田风音一声不吭，她提着水果刀，一步步逼近小沢日菜子，小沢日菜子往后退着，身体一个踉跄，撞翻了图书室那盏长明的油灯。

“羽田同学，你是羽田同学对吧，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你已经是非法闯入别人的家里了。”

“我犯的罪还不够多吗？”

羽田风音的眼睛含着泪水，她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手里的水果刀握得很紧，她一字一句说道：“我贪慕虚荣，偷了首饰店的首饰却逍遥法外；我心生嫉妒，杀害了同学之后将对方碎尸万段；我心机深沉，用身体换来虚假的成绩。”

小沢日菜子在学校散播的消息，如今从羽田风音的口中讲出，让她觉得不寒而栗，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小沢日菜子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她手里握着录像带，一步步后退着，她摇着头，求饶道：

“不是的，羽田同学，你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你不会杀人的，我相信外面流传的一切都是误会，都是假的，你是被人胁迫的，对吧？”

羽田风音的目光寒冷，她看着退到墙角边退无可退的小沢日菜子，平静说道：

“这些不都是你花钱让人去散播的消息吗。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杀人犯。”

“我确确实实杀掉了玉依朱美和有栖川花。”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

“小心羽……田风音！”

小沢日菜子已经靠在墙边，她求饶换来的却是绝望，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昔日被自己欺负只能当狗的瘦弱女孩步步接近到自己身边，浑身的鲜血仿佛冻结了一般不能流动，她很想大叫，但是喉咙似乎被紧绷的神经卡住了。

下一刻，那柄从厨房顺过来的水果刀被铆足了力气直接捅入了小沢日菜子的怀里，在一阵刺痛感之后，有股温暖热流从她的小腹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

血，那是血！

羽田风音和小沢日菜子离得前所未有的近，呼吸之间都能嗅到小沢日菜子身上淡淡的花香，双马尾下的面容也因为疼痛变得狰狞扭曲，水果刀烙印着云纹的刀柄与深蓝色校服外套紧紧贴合在一起，一滩血迹急速扩大。

羽田风音抽身拔出了水果刀，刀尾上带出了一大串的鲜血和钩在上面的血肉，因为疼痛，小沢日菜子眼中满是泪花，借着回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羽田风音，身体大量出血导致她有点脱力，她双手拍扶着侧旁的墙，手指像是攀岩一样勾着墙上凹凸不平的花纹，一步一步朝着图书室的门口跑去。

侧倒在地上的油灯点燃了昂贵的绒毛地毯，小沢日菜子一手撑着灯开关，不小心把灯按得灭掉，另一只手拉开了房门。

她回头看去，图书室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地上刚刚燃起的火焰如同一块幕布，刚被自己推倒的羽田风音站起了身，大片的阴影遮掩住了她的表情，她踏着地上的熊熊烈火，手里死死握着流着鲜血的刀刃，如同一名从地狱归来的使者。

小沢日菜子按着自己小腹上的伤口，一手扶着二楼的栏杆，拖着黑裤袜腿往着楼梯的方向走着，在微弱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修长，但很快，这双被拖动的腿便是被阴影覆盖。

因为羽田风音已经追了上来，那把冰冷的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便是刺入了小沢日菜子的后背，血肉和骨骼根本没有阻拦这柄水果刀半步便是把她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小沢日菜子惨叫了一声，她记得这柄水果刀是铁匠大师用铸剑剩下的边角料铸造，家里足足花了五万日元才买了下来，不仅削铁如泥，上面的云纹有一种氤氲的美，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刀。

可是如今这把自己平时很喜欢拿来把玩的刀具，变成了一柄杀害自己的凶器。

“小沢大小姐，你不是要检举我吗，你怎么不出声了。”

羽田风音的双眼满是仇怨，她一只手握着小沢日菜子的脸蛋，让她转过头强行看着自己，小沢日菜子的身体挂在了栏杆上，被扭过来的脸蛋上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求饶道：

“富山市是我的地盘，不要杀我可以吗，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爸爸是不是想升职，我叫我爸妈让他当小沢药厂的科长，如果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听着小沢日菜子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权力，羽田风音嗤笑道：

“是啊，小沢家族的命真是贱啊，上一秒还在想着怎么让我家破人亡，现在就要让我全家升职加薪了。”

话音刚落，羽田风音踩着小沢日菜子的后背，把水果刀从后背拔了出来，深蓝色校服的背后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小沢日菜子的身体前倾，柔软的身体直接摔在楼梯上，她双腿一软，手掌没有抓住楼梯的扶手，整个人在楼梯上面没有着力点，像是一个烂掉的布偶一样旋转着滚落到了一楼。

小沢日菜子正面朝上躺着，双马尾长发洒落一地，她只感觉全身的骨架几乎都要散开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上的伤口是火辣辣的疼痛，手指几乎都动弹不得了，她侧目看着羽田风音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身后逐渐蔓延的火焰像是恭迎复仇的火光。

“不要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追究了，求求你，羽田风音，不要杀我，我才十六岁啊，我的人生还没到四分之一，求求你了。”

没有说任何话，羽田风音骑在小沢日菜子的身上，在小沢日菜子包含眼泪疯狂发颤的可怜脸颊面前，她高高举起了水果刀，狠狠地插入了对方的胸口。

“不要杀我……”

小沢日菜子全身在痉挛，鲜血溅到羽田风音的脸上，她抽出了削铁如泥的刀刃，再次捅在小沢日菜子的身上。

“不要……”

血肉的触感根本影响不了水果刀的分毫，温热的血液绞碎着这个高中女学生的生机，小沢日菜子的身体像是在反抗一般，胸口神经反射般往上挺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已经被水果刀割得千疮百孔。

“求求你……”

没有理会小沢日菜子的求饶，羽田风音像发了疯一样，把这几个月来受到的怨念，全部宣泄给了这位始作俑者。

“我……”

这一刀捅在了小沢日菜子的肾脏，她的全身因为痉挛脸上的表情皱在了一起，如果有二次元看到，估计会说“这表情好屑”。

“救命……”

厚重的黑色裤袜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小沢日菜子的大腿被带出大片的血肉，痛觉神经几乎揪在了一起，黑色裤袜上瞬间被撕开了一大个口子。

“不要……”

这一刀捅到了她的小腹，这个小沢家的千金小姐肚腩也没有多么的娇贵，和玉依朱美、有栖川花一样能够轻易到底。

“不……”

这一刀划破了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往上伸着的手掌，十指连心，强烈的痛觉让眼泪从逐渐扩散的瞳孔上面流下来。

“……”

一刀，一刀，接着一刀。

羽田风音像是一个辛勤的农民，水果刀准确无误地在小沢日菜子的身上犁着地，在从小就泡在保养品里面的雪白肌肤翻开肮脏又恶心的皮肉，让这位自小就生活在蜜饯里趾高气昂的女孩受到从未接触过的痛苦。

“……”

从女孩的锁骨，到女孩的胸口，再到女孩的小腹。

小沢日菜子小口小口的呼吸着，声道被割裂，她已经说不了任何求饶的话了，更准确来说她发不出一丝一毫的音符，身体无处不是火辣辣的疼痛，经过千刀万剐的凌迟，相比于活着，此时此刻她更想死。

火势已经烧到了一楼，羽田风音满脸都是猩红的斑点鲜血，在火光的照映下如同嗜血的恶魔，她伸出鲜红的双手抚摸着小沢日菜子那张可爱的脸蛋：

“小沢大小姐，怎么不求饶了啊？”

逐渐扩散的瞳孔，已经聚焦不了面前的瘦弱女孩，小沢日菜子的嘴唇微微动着，这张贱嘴似乎还能说出什么咒骂的话语。

羽田风音举起了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捅入了小沢日菜子微张的嘴，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破了她的喉咙，把她彻底钉死在地上。

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被割断的小沢日菜子已经变成了一具不会动的死尸，衬显着自己可爱的双马尾下是一双空洞的瞳孔，从微微张开的小嘴里面像是变魔术戏法一样抽出来了一把沾满鲜血的水果刀。

灰白色的开衫、深蓝色的泷川女高校服上面的一个个破口已经染满了鲜血，微微蜷缩的双手，没有一丝皱纹的手指上都是利刃划过的裂口，手心是几个被捅穿的血洞。

黑色厚棉裤袜被水果刀割得千疮百孔，棉线绷断，露出了大片的双腿，只是原本白皙的双腿被刀刃的缺口和血液完全覆盖，那因为生前疼痛而扭曲的双腿朝着两侧弯曲着，被割断的大腿小腿韧带让小沢日菜子的幼长双腿可以像个玩偶一样随意转动。

失去了那盛气凌人的傲慢，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气势，小沢日菜子就像是一个可爱的玩偶，乖巧地躺在地上，身上一道道创口往贫瘠的土地上流淌着富山市贵族的血液。

羽田风音手指一抖，背后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便是递来了手斧，她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是在小沢日菜子小腹的缺口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脸上露出了些许恶心的表情，她还是伸手进去把尸体的肠子扯了出来，让小沢日菜子的肠子轻轻搭在身上深蓝色的泷川女高的校服上。

又是在别墅的衣柜里面取下了一个铁挂钩，羽田风音对着小沢日菜子脖子上的伤口，把挂钩怼了进去，铁挂钩在小沢日菜子的喉咙里面搅动着，最后勾住了女尸的气管，手提着挂钩的另一侧，小沢日菜子那因为鲜血流干的尸体仿佛轻了十几斤一样，像是一头等待售卖的肉猪，头高高扬着，被提了起来。

小沢日菜子流干了属于宗族的鲜血，她将在地狱中变成一头最低等的肉畜，受尽折磨。

羽田风音闭上了眼睛祈祷着，她一手拉着挂钩，小沢日菜子的尸体像是腐烂的母猪一样在地上拖行着，行走在这片别墅的火海之中。

大火围绕着羽田风音的身侧，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无论是手指还是身体，都如同她的内心一样冰冷，望向小沢日菜子那张被勾住喉咙死白色的脸蛋，属于仇恨的嫣红已经彻底散去，余下的是无尽的空虚。

“神明大人，您擅自允许我的灵魂独自完成‘怨渡仪式’，不会违反‘规则’吗。”羽田风音低声问道。

半张蓝发小女孩的脸蛋覆盖在羽田风音的脸上，她的声音很是空灵，也很轻松：“不会啦不会啦，毕竟我这个不知道干嘛的神明已经失控了嘛，很快的，我会连这段和你在一起的记忆也会失去，嘿嘿，还好不会成为怨灵呢。”

“一个神明沦落到即将变成怨灵，可太丢人啦。”

当信仰立下的规则发生倾斜之后，那便是神明失控的开始，随着规则的倒转，神明也将会违背原本规则下的信仰，失去神力、失去记忆，最终失去神祇，彻底变成了一头失去思想的怨灵。

曾经受人崇拜的神明变成无家可归的恶灵，这就是她在富山市接受着扭曲信仰的下场。

“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神明大人，你明明只活了八年。”

蓝发女孩嫣然一笑，甜蜜的笑脸上有些落寞：“很可惜，羽田酱，我连自己失控的原因都没有找到哦，我这个神明很没用吧。”

羽田风音从后门走出了别墅，她回头望着烧得旺盛的火焰，低声叹道：“如果能和这场大火自戕，那可能就是最完美的复仇落幕了吧。”

“羽田酱，很可惜，神明是无法被火焰烧死的，而且我们还要完成交易呢。”蓝发女孩的语气很轻松，她的语调一转：

“对吧，金子秀一先生？”

羽田风音微笑着，她看着靠在墙边的金子秀一，这个穿着一身老旧风衣，满脸胡渣的青年大叔同样抬头望着别墅的大火，这是今夜，也是从今之后富山市唯一的光。

“金子秀一先生，您真的能让小沢日菜子放弃安全的保护，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呢！好厉害！”

没有迎合神明与自己恭维的话语，金子秀一拿出了一发银色的子弹，给手枪上了膛，他的右手手指指着自己的左胸，轻声道：

“人心，很神奇吧。”

羽田风音脸颊绯红，显然十分激动，她点了点头，随后缓缓摊开双手，目光温柔地看着金子秀一：“好了，可以收取你的酬劳了，‘向我开一枪’吧。”

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这也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内容，让这个失控的神明快点解脱。

这就是祂和他的交易内容。

只要送小沢日菜子到祂的面前，他便能获得向祂开出一枪的机会。

这是金子秀一主动与神明定下的交易，逐字逐句都是金子秀一的编排，即使双方对最终结果心知肚明，契约的言语上却不能有丝毫对神明的不敬与冲突。

这让祂很意外，因为金子秀一格外地会规避与神明交易的风险。

祂能免去失控，他能让怨渡天使彻底消失。

“想了想，嘿嘿，我觉得我赚了呢，说是交易，明明全部都是秀一先生帮我处理失控之后留下来的烂摊子嘛。”

“羽田风音”笑着，她的嗓音很空灵，她想多说一点话，因为这是她最后存在的时间了。

她很留恋这个世界。

金子秀一只是把抹上了朱砂的子弹装入了手枪，枪口对准了静静等待死亡的女孩。

火焰席卷着风沙照亮了后巷的阴暗，羽田风音双手高举过头，她虽然笑着，但那张挂着笑容的脸蛋上已经布满了泪珠。

“我好想再看看这个世界啊……”

“这也没办法的啊，谁叫我失控了呢。”

她脸上全然没有了之前假装出来的洒脱和喜悦，她啜泣着，五官蹙在一起，泪水划花了女孩可爱的脸蛋，那头蓝色的长发像是真正的天使一般飘洒在半空，她泪眼婆娑，但是脸上的皮肤逐渐裂开，流出黑色的粘液，她浑身不受控地颤抖着，朝着金子秀一挤出了最后一丝笑意。

“秀一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怨灵或者恶灵啊？”

金子秀一闭上了眼，没有再看面前的人型生物逐渐被腐化的形象，轻轻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世界上哪有这么守规矩的坏蛋。”

今晚无云，天上却突然下了一场黑色的大雨。

汹涌的火光在富山市如同一抹亮光，照耀了今夜的黑暗，雨滴打在野比茂的脸上，阴湿的水汽丝毫比不上他那颗寒冷的心。

小沢日菜子家里的大别墅已经被大火吞没，化作了一团噬人的火球，没有人敢靠近，当野比茂到现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拉起了一道警戒线，他抬起头，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他看到了一具挂在半空的身影，她仿佛一个家家户户都会挂着的晴天娃娃，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晃荡着。

在夜空之下，一双圆头小皮靴往下垂着，无力的小脚上连接着又细又长的笔直黑色裤袜双腿上刻印着一道道划痕，血迹顺着划痕渗入黑色裤袜里，百褶校裙被人划开了一大个口子，露出了女孩两腿之间的裤袜挂着的一滩黄白之物，私处流出的污秽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泷川女高的深蓝色校服上满是破口，小腹的位置更是被人破开了，鲜红的肠子被人从身体里面拉出来了一大截，挂在了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上，女孩体内的鲜血沿着被抽出来肠子的尖端滴下，给泷川女高的校服外套染上了一圈圈血色花瓣，增添了几分特属于坏学生的个性与时尚。

标志性的黑色双马尾告示着这被挂在阳台上女孩的身份，小沢日菜子微微侧着头，脸上满是血渍，失神的双眼瞳孔已经显不出一丝焦距，小嘴张开着，露出了抵着牙龈的舌头。

阳台晾架上勾着一条阴冷的铁弯钩直直插在她白皙脖子的创口里面，从女孩喉咙的气管卡住了另一侧的钩子，让这位小沢日菜子的身体稳稳地挂在阳台上，身上无数的孔洞做实了她富家小太妹的身份，这朵随着火焰扇起飓风飘摆的摇曳身姿在像是个放荡的舞女，任由路过的行人亵赏。

火势太大了，即便是富山市第一时间出动了所有消防团队与救援团队，他们也对这座怒吼着火焰的鲜红野兽束手无措，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富山市最大的别墅燃尽着自我，逐渐化作灰烬，那被吊挂在阳台上的小沢家大小姐像是一名中世纪女巫，被架在火刑架上灼烧着，似乎这样就能洗清她生前造的罪孽。

这是富山市最大的一栋别墅，它此刻沐浴在烈火之中如同一盏明灯，暂时点亮了整个漆黑的富山市，围绕在火光旁聚集的人群也吸引了更多的人，他们像是飞蛾一样扑在火光旁边，欣赏着这场烟火盛宴。

一个鱼贩抬起头，在火光下，他看到了被挂在阳台的女孩全身满是刀伤，像是一条被剥光鱼鳞的美人鱼，脖子被无情的挂钩勾住，如同一条死鱼吊在市场上等待着被人回收。

一个肉贩抬起头，炽烈的燃烧让他想起了烧烤，小沢日菜子被划破的校服下暴露出来的身体像是一头破皮的小母猪，肚腩里面的肥肠漏出来一些，她挂在铁钩上摊着身子，微微分开的黑色裤袜长腿毫无女生的仪态，宛若一头披着人皮的牲畜。

神明的失控是必然的，只要富山市依旧保持着畸形的思想，仇恨的种子将会再次歪曲善恶的信仰，轮回到下一任的神明将会再次失控，成为新的“怨渡天使”。

“案件结束了。”

金子秀一没有去看那具吊在二楼被人围观的尸体，右手从裤兜里面伸出来，从人群中把失魂落魄的野比茂拉了出来，粗暴地拽着他的衣领离开了现场。

莫名其妙的尸体、突如其来的黑色暴雨、被杀害的保护对象，这就是像一根心头的刺，一直扎在野比茂的心里。

之后羽田风音的尸体被发现在燃烧殆尽的废墟旁边，身体上有一处枪伤，死因是失血过多，在羽田风音尸体的不远处找到了一把沾有小沢日菜子指纹的手枪，同时尸体的旁边有一柄手斧，上面查验到羽田风音的指纹，同时也查出来了小沢日菜子、有栖川花、玉依朱美、高野晶、饭田睦美、橘晴海这几位受害人的DNA与大量的血迹反应，可以确定这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器。

经过富山市公安局的调查，羽田风音的转学到富山的时间，与这几人的死亡时间密切相关，有充分的证据判定连环杀人犯羽田风音和小沢日菜子搏斗时，被小沢日菜子正当防卫开枪后的流弹击中，羽田风音残忍杀害凌迟了小沢日菜子后，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没走多远便是倒地而亡。

而且，在小沢日菜子的别墅中，找到了没有被大火完全烧干净的监控录像，录下了羽田风音犯案的罪行。

女儿是杀人犯，这件事对于羽田家族的打击是巨大的。

羽田风音的父亲被辞退，羽田风音的母亲在当天绝望的烧炭自杀，在医院看见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之后，羽田风音的父亲直接驱车撞入海中。

悲伤和绝望是会传染的。

羽田风音的爷爷知道自己的孙女被判决为杀人犯，儿媳妇、和自己心爱的儿子接连去世之后，一时间得了失心疯，每天在街上游荡，最后被不知道什么人用石头砸死在大街上。

羽田风音的奶奶听着外头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其中不乏对羽田的辱骂，让她绝望的是，自己的亲人全部逝去，她在世间已然没了留念，最后上吊自杀，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这如同被恶意报复一般的结果，都是野比茂在后面调查得来的信息，他不知道小沢家族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多少，但毫无疑问，羽田风音一家成为了这一起案件的牺牲品。

怨渡天使案确实被解决了，当专案组宣布解散的那一天，野比茂的心头却被一朵更大的阴云笼罩着。

他甚至直接冲入了东京警视厅，没有理会警察需要亲戚避嫌以防官官相护的原则，直接找到他的哥哥，野比世纯，大声叱骂着这位搜查第一科的科长。

“怨渡天使的这个案件还没有完结！羽田风音怎么可能是凶手，她根本就不认识高野晶他们几个受害人！”

“小茂，这里是东京，不是富山，结案下的每一条判决都有着富山市公安局提供的证据支撑，你想推翻判决，则需要充足的证据，而不是坐在这里遐想。”

野比世纯是个温和的美男子，他脸上永远戴着微笑，好看的眉目有不少人第一眼觉得他是一个大美人，做事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有条不紊。

野比茂双手拍桌，大声说道：“那有栖川花呢，有栖川花的尸体上有着别人的精液，她的尸检报告结果有没有说明白是谁的精液！”

这位美男子托着下巴，缓缓答道：

“有栖川花虽然是此案的受害者，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体内的体液与此案有关，所以富山市公安局并没有对此提供详细的数据，当然，这也是为了加快办案进度而默许的行为，毕竟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汇报，很容易就错失良机了。”

听着野比世纯宛如踢皮球打太极一样的话语，野比茂忍不住了，他大声骂道：

“你说我坐在这里瞎想，我起码去过富山！你呢，你不一直坐在东京总部吗！你知道吗，富山市公安局和小沢家族有勾……”

“野比茂，闭嘴！”野比世纯眯起了眼睛，他怒喝了一声，野比茂骨子里还是怕哥哥的，果然没有把后面的话往下说了，随后这位搜查第一科的科长声音柔和了下来，缓缓说道：

“小茂，这种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说，很容易留下把柄的。”

这位岁月没有给他留下一丝痕迹的美男子表情依旧是温和的，只是脸上带了些许苦涩：

“而且，这种不清不楚的案件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已经很幸运了。小茂，这一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啊？”

他不明白野比世纯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聪明的头脑如同被一道霹雳掠过，野比茂呆滞在原地，他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墙上，目光望着一脸苦笑的野比世纯，这个以前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哥哥，东京最出色的警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因为野比茂想起了金子秀一曾经说过一句让当时的他嗤之以鼻的话：

“人们要的往往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这位满脸胡渣的邋遢大叔，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他才在当时果断地把自己拖出那个泥沼吗？

等到野比茂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办公室，野比世纯轻轻抿了口茶，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你说，这件连你都丝毫没有头绪的案件，他是怎么解决的呢？”

他的声音很轻，言语却很重，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为之一窒。

片刻之后，理应只有他一人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回答：

“他，弑神了。”

————怨渡天使（Normal end）FIN——————

案件结算：

羽田风音的复仇（3/3）

怨渡天使案件解决（1/1）

野比茂发现事件真相（0/1）

有栖川花的尸体解剖结果（0/1）

神明失控的原因（0/1）

？？？？（0/1）

？？？？（0/1）

案件评价：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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